“道人?”
周宁疑道:“什么道人,一个道人有何大惊小怪的?”
“这样,你去厨中备些吃食与他,打发他走便了。”
周宁想了想,只当是上门化缘的野道,便随口吩咐仆从。
仆从面色愤愤:“老爷,小的们早就给过了,他说是来讨一顿饭食,但小的们给他吃食他不要,给他银钱也不受,只立在门外击钵,赶也赶不走……”
仆从还待述说,这时却见厅中已有一道人,这道人手托钵盂,一身破旧道袍,污渍斑斑。
这道人竟是不告而入。
周宁上下打量,心中虽略有不快,见这道人打扮,反倒按了下来,也不见怪,和声问道:“道长何来?”
“小道初来此地,便住在县外东郊破庙,人生地不熟,又身无长物,听闻周老爷待人宽厚,慷慨仁义,故来乞食。”
“既是如此,请道长入座、”
这道士口中说是上门乞食,却行举无礼,更是如主人般理直气壮,周宁倒是没有见怪,反而请他入座,又亲自为他倒酒。
道士落座,也不用筷,伸出满是污秽的手便抓向桌上菜肴,周宁为他倒酒,他也大剌剌受了,举杯便饮,也不称谢,自顾吃喝。
“道士无拘无碍,却是一番好气度。”
周宁大度,一旁的凌未已却是看不得,暗讽他衣不得体,行举无礼。
道士却不言不语,只顾吃菜喝酒,酒倒了一杯又一杯。
一坛酒很快就空了。
“拿酒!”
道士顿下空酒坛,毫不客气地呼喝。
凌未已一拍桌子,待要发作,周宁将他拦住,笑言宽慰,又唤仆从将酒续上,时不时还为道士斟酒。
如此往复,道士一连喝了七八坛酒,才一脸满足地擦了擦嘴,长身而起:“多谢周老爷款待,小道告辞。”
话落,竟就抚袖离去。
气得凌未已怒击桌面,震得碗碟叮当。
“周兄,你怎能容得如此无耻之徒放肆?”
周宁笑呵呵给他倒了一杯酒:“凌兄莫要动气,看那位道长穿着气色,分明过得很是拮据,怕是难能吃上一顿好食,左右不过一顿酒食,就当结个善缘罢了。”
“你……”
凌未已又是气急,又是无奈。
这位周兄倒是一片好心,令人敬佩,却未想过别人是否居心叵测?
“唉,罢了,”
凌未已想了想,只能无奈道:“周兄,我在县城有些事要办,这几日都要在县中,不知可否在府上借居几日?”
周宁闻言大喜:“这再好不过,今日与凌兄相谈甚欢,如此分别,未免不舍。”
当下凌未已便在周府住下。
次日,周宁得仆从回报,那受伤少年已经醒转,大喜探望,至厢房与其相谈一番,发现其人见识不凡,不由大是赞赏。
想要设宴相待,却见其伤势未愈,也不勉强,自与凌未已宴饮。
却不想,酒食一摆,昨日那道士又来登门,一如昨日,不问自入,理直气壮地吃喝不忌。
周宁怜他落魄,也未放在心上。
只是之后接连几日,每在他们进食之时,这道士都会准时登门。
如此往复,到得第七日,道士又正好在吃饭时找上了门,旁若无人的进门落座,自顾挟菜吃酒,这时便是周宁也起了厌烦。
凌未已却早已按奈不住,拍案而起:“道士每日来此作客,何不也做一次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