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秦枫听得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说道:“我在诸圣殿堂所得的两颗文心都是鸡肋,收取就收取吧……”
“至于这天赐榜样,不过是虚名,拿去便拿去吧!”
说到这里,秦枫的目光陡然一冷,语气竟也变得锋锐如剑一般:“这是我辈读书人,读书时,但有矛盾,不吐不快,身死道消也不足惜!”
荀子皱眉之时,秦枫已是冷声说道:“阁下‘人定胜天’、‘制天命而用之’的理论,在下认为有重大谬误,实在难以认同!”
“愿与阁下切磋一二!”
听得秦枫的话,荀子竟然不生气,反而仰天一笑。
“若你抨击老夫的王霸道之说,亦或是老夫的性恶论,也许老夫还要与你纠缠周旋一阵子……”
“你竟然说老夫的‘人定胜天’、‘制天命而用之’的理论有重大谬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荀子的目光一冷,薄薄的嘴唇似连人中的胡髭都盖不住了:“小子,你死定了,你等着识海碎裂被送出诸圣殿堂吧!”
未等秦枫开口,荀子已是唇枪舌剑,语速如狂风席卷而来:“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若天命有心,为何不存续圣王,打压暴君?”
“所谓天命,不过是愚弄百姓,控制平民的工具罢了!”
“但凡一国之君,谁不称自己是天命所归,可是不是一样有暴君,有昏君吗?难道是天命暴虐,天命昏聩吗?”
荀子将右手搁在身前,振振有词道:“所以老夫说,既然天地无心,但人有心,人定如何不能胜天?”
“既然天地无心,那么人为何不能控制天?为何不能天命而用之?”
说到这里,荀子不禁冷笑道;“小子,你说说,老夫这套理论,究竟有何谬误?”
秦枫并没有被荀子狂风暴雨般的气势吓倒,反而腰板挺得更直了:“若人定可以胜天,为何沧海桑田,物换星移,即便是真武强者,儒道至圣亦不可改变?”
“若人定胜天,那为何真武至尊,儒道至圣亦只有千年寿命,便要尘归尘,土归土?”
“人可刀耕火种,将森林化为农田,人也可劈山裂海,将天堑化为通途……”
“可这只是一时的胜利,千年、万年、十万年后,天地一切运转皆由天命自决,谁可逆天,谁可更改?”
荀子听到秦枫辩词,陡然一愣,就在他不知该回答作答时,秦枫已是趁热打铁,继续抨击道:“至于制天命而用之说,天命本就飘渺,如何制之而用之?”
“阁下既认为天命无心,何以制之,何以用之?”
“既不知天,何以用天?此岂不是狂妄自大,荒谬至极吗?”
听得秦枫的辩词,荀子一时竟是思量不出反驳的话来。
毕竟秦枫横跨数千年时光,经历过两套文明,他的见识,远超过受到时代限制的荀子。
秦枫所说的,包括“人定胜天”的谬误,“天命而用之”的缺陷,几乎都是后世儒学者认可的观点,经过无数代儒者的研究推定,打磨而成,又怎么可能被荀子所推翻?
人定胜天,最沉痛的教训就莫过于后世中华搞的一系列大生产活动了。
当年焚山造田,围湖造田,后来再退耕还林,退耕还湖。
如果人定真的可以胜天,那后世秦枫所闻所见的一切,又如何解释呢?
正是秦枫在后世的经验知识,给了他直面以“批圣”为能事,辩论起来有“唇枪舌剑”之称的荀子,不卑不亢的勇气。
荀子陷入了沉思,他的两撇剑眉不断地拧着,但竟是想不出辩驳秦枫的话来。
就好像蛇被打中了七寸,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之中居然迷茫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那依阁下所说,‘制天命而用之’,‘人定胜天’之说,应该如何修改?”
秦枫倒是没有想到荀子居然会这样问自己,他稍一沉吟,开口说道:“遵行天道,知天命而用之!”
荀子微微一愣,沉吟道:“知天命而用之?”
秦枫点头解释道:“阁下鼓吹‘圣人不必知天’,殊不知顺天而行方为圣人,顺天而治,方为圣王……”
“若能知天命,自然可以制天命,方才可以用天命……”
“若不知天命,而只欲支配天命,最终结果,必是逆天而行……自取灭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