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德康院的气氛有些凝重和沉郁,连带着院子里的下人做事也格外小心,不敢出一丝差错。
太夫人的房间紧闭,成嬷嬷亲自守在门口,脸色也很不好看。
此时屋内只有三人,太夫人、镇国公、穆二老爷。
穆二老爷看起来很颓废,头上多了很多白头发,眼窝深陷,眼下青黑严重,下巴上胡茬遍布,一看就是多日不修边幅了。
他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到太夫人的跟前,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哽咽道:“母亲真的要赶儿子走吗?”
太夫人甩开他的手,冷酷道:“不是母亲赶你走,而是你不得不走,若是你不走,恐怕镇国公府都要被你连累了。”
穆二老爷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又望了望太夫人的脸,她老了,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冰冷,她口中吐出的话也那么冷酷。
穆二老爷心中欲壑难平,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再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而是冷冷地看向太夫人。
他说:“从小你就看重大哥,他穿的、用的、吃的,你都精心安排照料,就连学武,你和父亲就给他请了十八位师父,当真是让他学得了十八般武艺。
“可是我呢,你们有没有把半分花在大哥身上的心思花在我身上?”
太夫人听到他的指控,心中很痛,她失望地看着他:“我自问对你们兄弟俩做到了一碗水端平,你的吃穿用度,我也是精心安排照料,但凡定海有一份,就有你一份,我从没有区别对待过你们俩。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疼你们俩的心是一样的。
“定海作为嫡长子,将来要承继镇国公府,所以从小他就很懂事,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要做什么,从来不会让我操心。
“反而是你学东西总是三分钟热度,不肯静下心来读书习武,为了你的前途,我和你父亲不知在背后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心血,远比为定海操心得多。
“我给定海请了十八位老师,但他们也同时教你了,可是你呢,你自己不愿意学,还得罪了老师。
“幸好他们看重定海资质不错,才愿意既往不咎,继续留在镇国公府。
“我含辛茹苦养大了你,难道就为了今日让你来指责我吗?”
穆二老爷一脸的愤愤不平:“是,他是嫡长子,生下来就是镇国公府的继承人,所有人都尊敬他,都顺从他。
“我不过就是比他晚出生而已,凭什么就要把镇国公的爵位拱手让给他?
“我也是嫡子,我想当镇国公,这有错吗?”
镇国公看着他好像是陷入了疯狂之中,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怨气都发了出来,即是心痛又是失望。
同样感到心痛的还有太夫人,她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穆定川对爵位有这么深的执念。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祖宗家法规定,都是由嫡长子继承爵位,你出生晚了,这就是你的命,你必须认了。
“就算你想要镇国公的爵位,你也不该联合外人对付自己的亲人。
“我们可都是你的至亲,你怎么下得了手?
“还有,你不该为利欲熏了心,别人一鼓动,你就掉下坑,你为什么不想一想,通敌卖国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到时候罪名一旦成立,镇国公府将不复存在。
“大夏将倾焉有完卵,你又如何逃得过,最终也是一死,什么也得不到,还搭上自己的性命以及全族的性命。
“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面对你的父亲?”
穆二老爷不屑地勾起了唇角,面上并无悔改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