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正梦到师妹莺莺将自己诳到水里,扑腾之间,一脚将身下的方木桌踹到地下,哗啦一声将他惊醒。看看窗外天色已然微明。
罗得刀昨天挨了高大人一脚,胸口痛了半宿,不敢再有怠慢,在隔壁一直听着这里的动静,闻声马上过来,“大人,你夜间睡得可还行?”
“嗯,刚从西州回来,睡了一觉倒觉得腰、脚酸酸的。”罗得刀哭笑不得,心说,大人你踹了人,反倒矫情起来。但嘴上不敢说,出去打了洗脸水进来,侍候着洗了脸。
“那个柳氏,自我……”他本想说,那个柳氏,自我假死之后怎么样,突然一下子惊觉到差点说走了嘴,马上截住话头,感觉后背上冷汗像蚯蚓似地爬了下来。睽见罗得刀正瞪大眼睛瞧着自己,遂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道,“我从西州回来,发现她一人住在柴屋里,一个女人家家的,地方又是紧靠着村子最外边不大安全。你去村子里找一家干净、宽敞、且杂人少、独门独院的清静住处,出钱租下来。”
罗得刀心说高大人你这份要求,到柳中县城去找也未必找得到,但是他明白高大人的用意,这事他会办,马上说道,“大人,此事交给我,保管你放心瞧好,大人的五顷永业田,佃户们交上来的租谷每年用不了的。”高峻为自己险些的口误后怕,决心从此后当自己实打实的就是高峻。听罗得刀说到什么永业田,心中实是不知何意,只是摆摆手让他走。
罗得刀听高峻的心是在柳氏身上,心想果不其然,这个柳氏怪不得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原来早就与高大人勾搭上了。以后她是主子,自己还得着意奉承。
他转身欲走高峻又叫住问,“这次岭南解来的六十人,知道是怎么安排的吗?”
罗得刀道,“那天我被岳大人抽了鞭子,再不敢过问牧场中的事,不过,刘牧丞丞那里应该知道。”
“他来了没有?”
“监丞刘武刘大人一般旬月才会回家一次,昨夜应该也在牧场过宿的,等我把他给大人叫来,就去办大人的事。”
高峻瞧这个罗得刀虽不讨自己喜欢,但办事还算机灵,不一会从门外进来一人,四十来岁,生得端端正正,想来就是刘武。那人进来一揖道,“高大人找我何事?”高峻说,“刘大人,岭南来的六十人,如何安排,是谁在管?”
“回高大人,这一批人岳大人已经安排了,名册都在我这里,不过具体每个人做什么,卑职已交与万团官去做了。”
“你把名册拿来,再把万团官叫来。”刘武领命出去,不一会拿来了名册,对高峻回禀道,“万团官尚未到,卑职一定留意,见到他就让他来见你。”
天光已到卯时,外面各级官役陆续到场。高大人打开名册,看到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抄录着共有五十九人,分男、女两大部类分别录着名字。他直接去看女部,共十九人。他把手指在册子上划着,只找到一人姓柳,上面写着,“柳玉如,二十六岁,新寡”,再看男部,看到在自己的名字上打个红叉。
高峻心道,以往不知她名字,原来也是名如其人,看她品性,取这个名字是再恰当不过了。想想故弟——侯无双今年应该十岁,那么柳玉如是十六岁便生子,女子十四而癸水至,十六嫁人生子并不为奇。
高峻转念一想,十六岁实在还是一个孩子,做事任性,直来直去没什么奇怪,自己十三岁那年她不过二十二岁,心中不觉又原谅了柳玉如大半。现在高峻最关心的是玉如被派做什么,她那样娇嫩的一个人,千万别派些她力不能及的事务,那样岂不让她做难?
高峻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还不见万团官过来,担心是这个刘武将事情丢在了脑后,于是步出屋子招手问一个人道,“万团官来了没有?”那人脸上似是有一股不屑之态一闪即逝,回道,“大人,万团官我还未见到。”
“我且问你,牧场官、役,每日当几时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