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这是一次很奇怪的镇守。一座城池,城中居民以五、六万计。西州只派出连官带兵十一个人镇守,而且没有一名正规的唐军,最高长官是一位从五品下阶的高牧监。
高大人留下来的手下曾经问过他,焉耆城总共有大门三座,晚上还要不要派人把守?高大人说,人呢?人在哪里?我不但不派人守城门,夜里把大门全都给我打开,一个也不许关。
这些手下见惯了高大人特立独行的行事作风,虽然想不明白,但往日听了高大人的从没有出过大错,也就一一照做。到了晚上焉耆城三门大开,城门口一个把门的都没有。高大人说,“你们只要把我的退路看住了就行,马匹喂得饱饱的。”
一开始的几天,焉耆城内的居民心里还有些惶惶不安。尤其是那些家里面曾经有人跟随落昭造反的,生怕西州给他们来个秋后算帐,左邻右舍都定好了攻守同盟,若是官差问起,就说从没有干过当兵的事。
第一天夜里,靠近三座城门的街区里那些住户发现城门大开,那些当过兵的就跑光了。高大人岂会不知?连问都不问,只是在王府中侍弄他那两对信鸽,弄些好食好水喂它们。
第二天大白天,在北城墙上驻守的护牧队下来一个人到王府里找高大人,汇报说,“高大人,三座城门除了东门之外,南门和西门白天都有人背着包儿往城外跑,我们要不要制止?”
高大人说,“我去看看。”说完并不出门,手下就在旁边等着,见高大人将乌龙刀挂在身上,把两只关信鸽的笼子里添了食、加了水,一手一个提了就要出门。那个牧子问,“大人,你去逛鸟市啊?”
高大人说,“不这样还要咋样?你让我一个人拿了刀在两个大门里堵截?”牧子要跟着,高大人说,“你想得美,两天了,一座王府里的人都是我一个人看着,总算你来了还不替替我。”说着把提了一把弩弓的牧子留在王府,自己提了两只鸽子笼来到了大街上。
现在的焉耆大街像赶集似的,大包小包行李卷儿,有人手里还牵着一个——那些新婚的,总不能把媳妇留在家里,那多不放心?
高大人刚刚在街上站稳,就看从巷子里跑出来一位,背着行李卷,还挎着个小包,里面大概是干粮。也不知是走得匆忙,还是一出巷子猛然见到这位身穿红袍的大唐官员心里发慌,背上的行李卷儿一下子就散在地上。那人有心扔下行李不管,又想着出门在外的没有行李怎么过夜,当时就愣在那里。
高大人抢步上前,小心地把两只鸽笼放在地上,过来帮他把行李卷打捆结实,又提了帮他背在背上道,“出个门也这么毛手毛脚的,你家里人没人嘱咐你吗?”
那人惊魂不定,背了东西一溜小跑地出了南城门。
高大人看了,出城的都是些青壮年,老年人一个都没有。他放心地回来让牧子回到北城墙去,并告诉他,“白天你们盯紧点,回来进城的人一多,一会不能耽误的立刻告诉我。”牧子走后,高大人把王府的大门在里面上了锁,钥匙往腰里一系,合衣躺下呼呼大睡。
到第三天,城中往外走的几乎看不到了。
高大人白天从外边锁住王府大门,提了鸽笼到各个街区里走动,看到家家剩下来的几乎都是老年人。家里的青壮年不在了,生活上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抱些生火倒可应对,提水担担就吃力得多了。
再加上前些日子城中激战,有靠近王府的好些人家房子让火箭烧到了,虽说半路上泼水救了下来,但是满眼的一片狼藉,这日子简直都不是能过下去的样子了。
还有的人家院子里的草垛也烧净了,每日里还要到落昭原来的草场里去拣些烧剩下的柴草拿回来引火。粮草场里的粮仓也让高大人打开了一间,家里没有米的,自管去仓房里用袋子背回家去吃。高大人私下里对手下说,让那些老头老太太可劲地背还能背多少!
而高大人在大街上看到了,总是小心地放下他那两只宝贝鸽笼走上去帮忙。有时人们常常看见一位穿了红袍的大唐官员在前边担了柴担、米担,他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替他拎了两只鸽笼。
高峻也发现有的人家是人口齐全的,家里的青壮也在,就走上去搭讪,他们说自己不是当过兵的,高大人也信。高大人对这些人说,“可不可以到我的镇守使衙门里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