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达的大帐在中间位置,但是是在第二梯次。前边一乱亲兵便跑过来报告。黑达这些日子衣不解带,马上跳起来,抄起镔铁大棍飞身上马。到达那里时在营帐之间的乱战刚刚自发地停止。
但是从南边摸着黑又冲到了一支人马,乒乒乓乓对砍了几下,各损了几个人之后才有人认出是处月部赶来支援的一支小队。黑达气得大骂,恨不得拿大棍再削死几个。
天山牧的人马毫无疑问就被压缩在前边狭窄区域,只等天亮时给他们决定性的一击,可天不亮自己人倒先乱将起来。
他喝令处月部立刻滚回他们原来的位置去,堵上他们刚刚空出来的缺口。黑达声言,万一天山牧从他们那里逃脱,他一定唯处月部的俟斤是问。
处月部好心来援却挨了一顿骂,摸着黑往回走得无精打采。冷不丁黑暗中又从南边冲到一队人马,处月部的小头目长了心眼,双方离了老远就先喊起来。
他对着赶来驰援的弩失毕人马一指身后,“快去,就等你们呢。”看着这群没头的野蜂飞驰过去,俟斤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马上就要到驻地,又见从东南方向的黑暗里冲到一支队伍,处月部的俟斤知道在那个方向根本没有乙毗咄陆部的营地,于是就加了小心,喝令手下抄家伙准备迎敌。
来人也不答话,离着老远先是一顿参差的乱箭,把处月部的人搞得手忙脚乱。接着,对方马不停蹄冲上来就砍,双方混杂于一处。
这是阿史那欲谷从后方刚刚动员过来的一支力量。决战在即,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严令这支由五个小部落攒起来的、约四百人的小队沿着伊犁河东岸攻击前进,不要放过任何敢于抵抗的队伍。
他们刚刚在伊犁河边见到两个人、两匹马,一男一女似乎正准备在河边洗衣,因为那男的裤子都脱了。
他们没有做出要抵抗的样子,按着大汗的交待多半不是天山牧的人。而且那女的还说着一口突厥语,指着北边告诉他们,有火光的地方是友军,摸黑的是敌军。
他们的服装各不相同,弓箭和刀具规格不一。这些临时凑起来的队伍与乙毗咄陆部正规的人马天差地别,让处月部的人看起来,他们这支几百人的队伍就是趁乱从缺口处突围的天山牧人马。
“天山牧”的人马突遇劲敌,想着要先去与火光处的友军汇合,他们丢下十几具尸体,冲出处月部的堵截往北就跑。
处月部在后边撵着不放,前边再遇一队,正是让黑达骂回来的弩失毕部人马。前后夹击,下手无情。可怜这支几百人的杂凑援兵,一到战场便陷入了“敌军”的重围。
河边,高峻已经先一步骑了炭火,用戟尖挑着两人的马匹护甲、牛毛毯子过去,并试出了此处河水的深浅,没有想到,竟然比下游还深上一些。
他把大戟插到对岸,拴好了思晴的马,然后空手骑了炭火回来,在马上一伸手抄起思晴,横抱在胸前下了水。思晴搂高大人的脖子,听他问,“刚才你和那些人说话,他们所说的‘爹是大阿姨妈哩’是什么意思?”
思晴笑道,是‘别失阿力麻里’,别失是五的意思,阿力是苹果,麻里是城,合起来是“五苹果城”。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五个小部落组在一起的。不知你看到没,他们的衣服都不相同。
高大人还在河中趟着水,感觉她的声音绵软得不似往常,说话间气息扑到脸上,忍不住俯下头在思晴的脸上亲了一下,“嗯,这次多亏带了你来,不然今天的好戏去哪里看?”
思晴正说着事,冷不防让高大人这一下搞得心头波澜忽起,不由得搂紧了他的脖子。想着自从出征乙毗咄陆部以来,这是少有的一次两人独处,竟然让乙毗咄陆部发生了一场乱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