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突然,他听到身后的草丛哗啦一声被撞开,一声马嘶随即而起。他惊惧地一转身,一匹看不清楚颜色的马正从草丛中跃起,两只前蹄腾空恶狠狠向自己蹬踏过来。
事发突然,他大惊失色,大石不知丢到哪里、一晃身子闪开了已经踢到头、胸之前几寸远的碗口大的马蹄,一矮身到了那匹马的身后,伸手往腰间摸去。
而此时炭火一点功夫都不想给他,间不容发一甩后蹄,两只更为有力的蹄子又往那人有胸口上踢来。
炭火初见主人落下去,叼了根野藤来救,忽然见有生人从上边出现,它才悄悄伏卧在乱草丛里。
这匹马极通人性,那人与高峻说了这么多的话它一动都不动,后来见他走过来搬石,却不拾那根拖在草丛外的野藤,知道他对主人不利。因此这最后一下子又快又狠,要是踢上的话那个人也就万事皆休了。
黑影看来是有些功夫的,脚下一蹬往后跃出去。但是他匆忙间忘记了自己是站在山坡上,脚底下一滑力道大减,但是炭火的后蹄却不慢,一下子都正蹬到他的胸口上。
他人在半空再也躲不开,只来得及猛一收胸腹,可马蹄还是蹬上了。
若不是他有先前一跃的势头,这下子非死于非命不可。但是这一下子也不轻了,他只感觉到胸口一木,嘴里一股腥咸的味道疾涌上来,一下子顺着杂草丛生的山坡滚下去了。
炭火也不追赶他,再次回身叼起那根野藤,发现主人已经从地底下爬了上来。
柳玉如和樊莺知道遭了对方的暗算,她们想了一万次也绝对想不到这个人会是王达,从释珍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王达的影子。虽然他亲口说是王达,柳玉如也不相信。但是她以为这个人一定是王达的什么亲戚朋友。再联想到对方问高大人在西州有没有什么仇家,就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释珍和王仁走后,女监里暂时安静下来。两个人的胳膊都被死死地捆在身后,一点都动不得。只能以眼色相互沟通。柳玉如是在问樊莺有什么办法,但樊莺的眼睛里,除了焦急就是羞愧,显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跟着柳玉如出来,原以为会万无一失的,谁想的到这个释珍是如此的狡猾,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处处为这两姐妹着想,最后再来这一下子,她们怎么想的到呢。
可是眼下樊莺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有些心神不定,眼睛红红地看着柳姐姐摇了摇头。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幽暗的女监使她们的听觉变得更好。两人坐在床上相互靠着,听着很远的地方有衙役交接着换班的声音,进来和离开的脚步声音,连天井里小虫子飞行的嗡鸣都能听得到,但是却没有朝着她们被囚禁的甲等女监走过来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释珍终于来了,身后跟着那个王仁,后边还有个高大身材的女人。柳玉如一看,这女人正是在丙等监调戏过自己的那个悍妇,不知道她怎么也来了这里。
王仁有些讨好地对释珍说,“都头,这种事我自己都能干的。”释珍哼道,“废话,我也能干。可你也不想想,院子外头那些人都在看着,你一个小小的捕快,也敢扶着喝醉酒的两位高官夫人出去?”王仁听了就不再说话,
那个女囚上来,抖出两件套头的宽松的大袍子,将柳玉如和樊二人捆绑的双手罩起来,头上再蒙了一块丝巾,让人乍一看,似乎西州天山牧总牧监的两位夫人不胜酒力的样子。
她先半架半拖地扶了柳玉如出去,院子里是一架有篷子的马车,王仁掀开了车帘,妇人看看没人,一伸手将柳玉如抱起来放在车里,然后再去取樊莺。
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她有些讨好地问释珍,“都头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这两个女子我不用猜,一定极是销魂的。”
释珍低声喝道,“你胡说什么?把本都头看成什么了!这是夜审,闭住你的嘴巴,和县太爷也不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