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莺回想起是自己一意要坐船到江南来玩儿,不然也不会有汉江遇险、以及雅州这些事。如果他们从丹凤镇直接回西州的家里,哪会有这事?听到师兄叹气,她便暗暗的有些自责。
柳玉如听樊莺没有动静,便在边上偷偷地用手捅高峻。高峻见樊莺老老实实忽然不吱声,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在黑暗里牵住她手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个李道珏?别人玩不转他,那是真的有些难下手。可我却没有多担心,我担心的是……”
樊莺忙问,“担心什么?”
高峻幽幽说道,“我是担心三夫人会不会看上皇亲的族弟李道珏的关系……要知道,李道珏的舅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
樊莺道,“姐姐,他再胡说,我们就谁也不帮他拖了!不要说他只是一个破录事、又只是李道珏的舅子,就算他是李道珏又怎么样?如此的唯利是图胸无大志,靠着皇帝才做个刺史。又怎么比得上师兄是个纵横东西上万里没有敌手的英雄人物!师兄虽是别驾,但是丝路之上哪个州府管不得?”
柳玉如一边附合,一边在边上偷偷掐高峻的手背,悄悄把嘴巴凑到他耳朵上嘀咕道,“这丫头在掏心窝子了,听她还说什么。”
不想樊莺耳朵灵,听到了半句,在那里道,“你们两个不赶紧做些事情,却嘀嘀咕咕说我坏话。”
高峻听着她似嗔似怨的语气,不禁心头猛的一热。他想起樊莺自去年底千里迢迢从终南山跑到西州找自己,骂都骂不走。他猜都猜的到她临出来前是怎么在师父跟前闹腾,把师父他老人家烦得没法才同意她出来。
师父曾经说过樊莺是他闭门所收最后一个徒弟,平常里是极为宠她的,几乎把她当做个女儿看待。而樊莺在师父面前也从来无拘无束,不高兴了敢揪师父的胡子,为所欲为的程度他自己不要说做了,连想都不敢想。
高峻想起她在柳中县救了罗得刀、在牧场村对自己穷追不舍、在赤亭守捉返回终南山的路上独自在马上抹眼泪、在漠北野牧时舍身相随的情景,又在丹凤之行中尽心尽力地保护柳玉如,高峻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意。
他扭过身去搂住樊莺,郑重地说道,“樊莺,莫生气,我都是说着玩的……我可不是冷落你……是你柳姐姐说的对,我这是真舍不得啊!”
樊莺早已被他一番话融化掉,小声道,“我哪有不高兴,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问臣和李绅醉意醺醺回到各自的客房,高峻让了两间房间出来,他们一人一间,不说王问臣一回屋就躺下大睡,李绅却怎么都睡不着。
那个凉州李刺史的小女儿、李莺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晃动,即使是吹熄了灯还晃得他眼睛发花。他原来以为自家的妹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了,如今才知道自己真是盐井底下的咸蛤蟆。
今天从这姐妹两个人看来,凉州的那个二姐一定也错不了,不然怎么会嫁个西州的高官?他不知道这位李刺史怎么会有三位如此美丽的女儿。自家妹子和人家任何一个比起来,就是糟石之与明珠了!
半夜时起夜,李绅悄悄地把耳朵帖到这三个人剩下的另两间客房的门上,偷偷听里面的动静。他听到一间房里传出隐约的鼾声,而另一间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绅不禁大为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