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人道。“刘大人,现在事情急到了火燎眉毛,你要知无不言!”
刘万年道,“我朝之初,无暇于四夷,自贞观皇帝平定突厥之后,西北诸蕃及蛮夷稍稍内附,随即以其原有部落设立州县。大者为都督府,其首领为都督、刺史。这些州府虽然年年有贡赋,但是多贡不嫌多、少赋不嫌少,所得也不入户部帐册,所谓重令式而轻贡赋,是为羁縻州。”
潘大人道,“这些我都知道,刘大人你拣重要的说!”
刘万年道,“就说我们剑南道吧,有多少州府是属于羁縻州?”他举例道,拱州是钵南伏浪部、剑州是冻就部、涂州是临涂羌部、炎州是开生羌部、彻州是西羌董洞庭湖贵部、向州和穹州是生羌部、笮州是白狗羌部……
这些部落以前大多连个像样子的城邑都没有,椎髻皮服,只是依附我大唐之后才逐渐开化。像这些地方,我们去削他们的公事银,合适吗?万一出了差错、闹出了乱子,那事情可就大了,恐怕到时我们剑南道也兜不住呀!
潘大人道,“可是雅州也在羁縻州之列,人家李道珏刺史为什么就能大刀阔斧?看来我们还是过于的小心了,连步子都不大敢迈。本官先前是不怕李道珏打上来,如今人家自已走在前边了,万一他再打上门来,本官无言以对,恐怕各位大人也无话可说了!”
有人回禀道,“潘大人,你大可放心,据下官的人报来说,李道珏刺史眼下是带了他的二夫人去了郎州,一时半会儿打是不会打上来的。”
“他去郎州作什么了?”潘大人惊疑地问道。
“回大人,下官听说,是去出席他舅子的大婚仪式……”
潘大人道,“看来人家的心里跟凉水似的了!其他的州府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照原来定下的规划走吧!各州按两千两公事银裁撤,不能再拖了!”他对刘万年道,“这件事情刘大人要多多操心,不要出什么纰漏才是。”
刘万年道,“可是下官从荣经县听来的消息,好像雅州的情况也不大妙啊。荣经县下边的乡、村已经出现了深夜入村抢劫的案子,到现在也只抓到了一个人,其他十几人也不知藏匿到了哪里。潘都督你看,我们是不是先缓上几日,看看风头再说?”
于是,潘大人又游疑起来,“总之……我们不好拖延过久,八万匹双线绢都交上去了,总不能让剩下的四万匹难住吧?再拖也不能拖过明年三月,那可是最后的期限!”
事情议而未决,众人散去。刘万年一边低头走,一边寻思道:这个潘都督四平八稳坐在剑南,自己要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他半夜才回到家中,给涂州、彻州两个州的刺史各写密信一封,派心腑之人连夜送去,要他们借裁银之机做些文章。
随后再安排心腑携密信专程去一趟荣经县,叮嘱道,“见到我舅子,须如此这般说……务要有些声势!”手下人领命,连夜出发。刘大人心满意足地躺下,自语道,“这便是因风借力、四两千斤!”
这两日,刘大人让潘都督拖累得极是劳乏,一躺下便呼呼大睡。他梦见涂州、彻州和雅州三州因为砍减公事银一事激生民变,剑南道一筹莫展。此事惊动了长安,是自己一锤定音、平息乱势,得到了长安的赞赏……
天快亮时,刘大人梦正做到高潮之处,几乎笑出声来。他梦见长安信使给他带来了皇帝陛下的褒奖诏书,和超拔的讯息。而自己披红戴花、大门外锣鼓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