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敦行到了柳中牧场议事厅,众多牧事官员们都出来迎接,三言两语过后,刘大人吩咐道,“去叫罗得刀来。”
罗得刀一到,刘敦行先不提让他回西州的事,而是说,“别驾上次送回来的信,里面的事你一件也不可怠慢……”
罗得刀道,“刘大人放心吧,高别驾的事情我要敢耽误了,轻者是一顿皮鞭,重者,别驾大人的脚就蹬到下官的胸口上来了!”
“那你还不快去办?再说高大人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回大人,事情下官已经吩咐停当了。”又道,“下官曾受过高大人救命之恩,又做过高大人的管家,哪敢不尽心尽力呢!”
可是从麻大发和马步平那里得到的消息,罗得刀一直是在马棚里,他在什么时候处置好了这么多的事?
而且刘敦行看罗大人的意思,似乎丝毫也不避讳他是高峻管家的这件事,心中不禁暗暗奇怪。
罗得刀说,“只是下官此时正在惦念着高大人和樊夫人,去吐蕃的一路上雪山、大河密布、天气寒冷,而他们从未去过,如今又遣回了向导,这一路上要怎么走呢!”
刘敦行让他这句发自内心的话弄得有些感动,于是说道,“罗大人,不如你就回西州吧,处置些事情也省得让人往来传递。”
但是,罗得刀说,“大人,下官的夫人就要临产,不好再折腾了。但只要夫人生养了,下官一定尊司马大人的意思赶回去。”
看罗得刀言语间,对自己让他到厩房中来一丝也不记恨,再看他那副尊容,仿佛就比之前顺眼些了。他暗道,高别驾的脾气也忒有些不好,对一位户曹,怎么能动不动就出脚呢!
刘敦行道,“罗大人,那你就暂在牧场村,何时回去也不必再问我了。”
罗得刀连连应着,送司马大人起身回西州。
刘敦行一路上看,旧村织绫场中的织机响成了一片,里面欢声笑语,而高别驾的六夫人、七夫人、八夫人都在那里,被几个女织工围着说话。
牧场内外一片热火朝天,人声、马声、纺织声交织在一起,人人各行其是,全未受别驾离开的影响。刘敦行心中不由得对高别驾又有一番感慨,就是不知他和樊夫人此时到了何处。
……
刘兴旺离开别驾时,把他所知的常用吐蕃话都教给他们记下,一路上能用得着。
他还把高峻所带的地图拿出来,凭着以往的印象在上边重点标示出需要留意之处。比如哪里有驿站、哪里瘴气厉害不能久停、哪里虽无驿站但可以露宿、哪里会有羌人和吐蕃小部落出没需要避开、哪里有大河、沼泽、风口……
此时,高峻和樊莺两人共骑一头骆驼,按着向导所标出的路线往吐蕃行进。
樊莺似乎对遣回了向导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更多了与师兄单独相处的机会,说些悄悄话也无人偷听。
两人坐了驼峰之间,樊莺在前,高峻在后,驭缰之事就由樊莺来完成,又多了一番趣味。
在行进中,高峻往往由后边将两条胳膊环过去,将樊莺的腰紧紧搂住,头就从她的肩上伏过去,在她的耳后、颊边、脖子里,借了骆驼的行进节奏拱来拱去,有时樊莺要与他说话他都顾不得了。
除了远处偶尔出现羌人放牧、行人经过时,她才会提醒师兄注意一些,而其他时间就不计较他这样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