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话成立,那么鹞国公仍有欺君之罪。
老师父回答说,上次高峻带着谢金莲、李婉清上终南山时,他已经将这件事与高峻讲明了,所差的只是没有将这封信拿出来。
有人验看这封信,纸面已经泛黄,上头有侯君集的印信,经核对无误。
师父说,“老夫与侯将军还有些交情,如果自己的徒儿真是侯将军的亲生儿子,那么他岂能放过高峻和柳玉如?”
“那也不成啊,”褚大人道,“鹞国公与侯将军虽然没有父子之实,但侯夫人毕竟抚养过他,”
柳玉如说,“侯夫人也抚养过我,十岁时我与已故的侯夫人便有母女名份,她离世时放心不下侯无双,托我照顾,又担心我不能在侯府立足,以至死不瞑目。侯将军面对将死之人,才违心地答应,但至侯府案发,他都没去后宅一步!”
李士勣虽然不在主审之列,但今天也来旁听,他在底下嘀咕,“总觉着这件案子还有些地方不大明了,不然柳夫人的话便像个故事!”
高峻听了冷笑,“那你就当个故事听好了!”
褚遂良警告道,“鹞国公,你的事并未水落石出!要查的还很多!”
高峻冷笑道,“褚大人,这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案子,如果你还查不清楚,中书令也就不必做了!”
青若英也再次出堂,事情得已对证。也说是说,当年有人将幼年时的鹞国公从她的身边偷走,换成了幼年的织锦坊令,但阴差阳错,鹞国公竟然又回到了高府。
但此时众人再看这两个孩子,早年竟然都是一副冥顽不化的性子,一个赛着一个的不好调教。
接下来还有一个疑点:本来由扬州织锦坊令、出任柳中牧场的副牧监、高府原来的那个高峻,如何同眼前的高峻完成了身份上的转换?
高峻说,“他非要骑炭去西州,说炭火脚快,结果让炭火踢到胸口上。”
柳玉如说,“这是我的主意,两个峻同去西州,结果死了一个。我那时只是个刑徒,谁不想过得好一点儿,再说,高府公子死在我们马下,谁不怕!”
她这样说,就将郭孝恪在其中的手脚都隐下了,“后来我们在清心庵遇到了母亲青若英,她说这个峻才是她原来的儿子,谁能不信?”
让她这么一说,鹞国公仿佛就是很无辜的。
褚遂良回想在这件案子中自己的前后表现,看来鹞国公对自己一点好看法也不会有了。
如果按现在的情况具结了案子,八成在爱才如命的皇帝那里,高峻至多只会受些责备,而不会有根本上的伤筋动骨,尚书令多半还会做着。
高峻提示道,“褚大人,你在丁忧期间,曾经广修渠田,又筹集钱物支持黔州的抗旱,去崖州赈济兔灾时,中途还助本官调察樊莺父母的死因,其实本官对你还是颇有好感的。”
但褚大人怎么听都感觉,高峻这像是反话,脸面上的事还能挽回吗?
这些日子里,褚遂良对中书侍郎樊伯山的态度也变了,以往有什么樊大人定下的事,褚大人绝不会推翻,而最近他已接连推翻了好几起了,对部下说,“樊伯山不堪大任。”
再看看樊莺同她师兄亲密的样子,那么樊伯山那里,一定不会在鹞国公面前给褚大人添一句好柴火了。
他看其他的几位大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李士勣身上。
英国公比褚遂良难受,高峻不倒,兵部尚书始终是镜花水月。他斟酌着,“主要的案情已经没什么了……但仍有一事最好查明,给陛下一个交待。”
褚遂良眼睛一亮,不知英国公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玩法。
李士勣说,苏殷,谁都知道她是故太子李承乾的妃子,但却化身做了鹞国公的八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好像皇帝陛下并未有过什么专门的诏命。
褚遂良暗道,“李士勣的劲儿才是最大!真难为他能想出这件事来。”
不过再细想想,皇帝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没什么明确的诏令,一则说出去不大好开口,二则这要是记入了史册,人们怎么看待皇家?
樊莺分辨说,“陛下曾在封赏我们姐妹县君爵位时,一并将苏姐姐封赏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李士勣摊摊手说,“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御史台的萧大人就在这里,你来问一问萧大人,难道长安封八位县君夫人,要一口气写八份诏书?”
褚大人说,“有道理,当年陛下一口气封了好几位国公夫人,也是写在一封诏书上的,也没见哪位国公将她们全划拉到一府里去!萧大人你怎么说?”
英国公说,“故太子离世,陛下要封其妃子做个县君,也在情理中。”
御史大夫萧翼忽然被这两位推到了前台来,他为难地看向鹞国公。
高峻把头一低,哑口无言的样子,樊莺着急地扯了扯他道,“师兄,你倒是说话呀!不能让他们问住。”
鹞国公尴尬地看柳玉如,对师妹道,“事都做下了,我有什么办法!”
萧大人说,“此事老夫不知,但褚大人、李大人,你们既然知道其中缘委,为何早不去参劾,偏偏此时拿来问老夫?”
他看了看鹞国公,咬着牙道,“老夫绝不会就此事多发一言!两位大人怀疑鹞国公擅纳太子妃,可有证据?陛下没有诏旨,可鹞国公收如夫人也没有三媒六证,让老夫如何参奏?”
褚遂良道,“萧大人,你这可是故意不履本职!八夫人的称谓已从西州叫到了长安,你还要什么证据?”
萧翼竟然将眼睛一闭,抱起胳膊不发一言。
褚遂良说道,“鹞国公这件事做得……真是有些不讲究了,这是无视皇家的威严!萧大人你不上本,本官与英国公联名上奏章!”
御史大夫连眼皮都没抬。
苏殷看着柳玉如,在听完高峻无可奈何的话后,她看出柳玉如神色上闪出过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