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薇的目光一接触到秦羽就立即收了回去，她垂着眼睑，敛起所有的情绪和秘密，只是两排又黑又密的睫毛抖动着，藏不住不安的情绪。

“你还好吧？”秦羽理了一下林雨薇额前的碎发，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安慰人向来都是秦羽的短板，越是亲近的人，秦羽反而越是不知道该怎样关心。

林雨薇把脸埋在自己手里，瓮声瓮气的说：“我被鬼缠身了……”

“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林雨薇抬起头，一脸错愕，“你知道？”

秦羽恍然大悟，本来以为是自己最近犯了什么忌讳才变成招鬼的体质，原来那只鬼是冲着林雨薇来的。

“我有一次看到了，就在这个屋子里……”

林雨薇低下头，把视线收了回去，“这样也好，至少跟你说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她舒了口气，许久才说：“她其实是我同事方明的未婚妻，生前是个很温柔乖巧的女子，长得小小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话极小声，甜甜的，很是讨人喜欢，公司里的人几乎都认识她。方明比较中规中矩，没什么突出，但人很踏实，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如果不是那天大家起哄开玩笑，他们俩现在一定已经结了婚……”

林雨薇声音哽咽，把脸埋在了膝盖里，秦羽知道她又哭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有一次，公司聚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也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引到了方明身上，不知道是提议说要考验一下他俩的爱情，真心话大冒险，抽到谁，谁就是试金石，如果是男士抽到，就去表白方明的未婚妻，女士抽到就去表白方明……”

秦羽把床头柜上的牛奶递过去，林雨薇接在手里，只浅浅的抿了一口，接着说道：“你应该猜到了，最后抽中的那个人，是我！然后，我就去表白了，当着全公司的人。方明一脸的难以置信，然后有点扭捏的说他考虑一下，大家都知道是玩笑，自然不会当真，闹一闹就过去了，可谁都没想到，方明当真了。一个礼拜后，方明捧了一大捧的玫瑰说接受我的表白。我当时以为是公司里的人又联合起来整我，就接了方明的玫瑰和晚餐，同意做他女朋友。一直到方明在我家楼下突然抱住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当真了！也就在这时，我好像听到了呼呼的风声，接着就有重物砰的落在了我们的脚边。是一个人，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我跟方明同时认出了她，虽然她已经摔得面目全非，可我们还是认出了她，是方明的未婚妻。方明跌坐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吓得失禁了……她就在我的脚边，离我不到三十公分，她是头朝下跳的，脑浆都流了出来，我的腿上甚至还沾上了溅出来的皮肉，她的血淌出来，浸满了我的鞋子，我每走一步，就是一只血的脚印，一排排一串串，就好像她跟在我身边一样……”

秦羽打了个寒颤，开玩笑出了人命。

林雨薇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出了这样的事，我知道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很后悔，很难受，很自责，可一切都晚了……后来我才知道，方明的未婚妻是他们当地大老板的妹妹，方明读书期间的一切开销，包括方明的家里，都来自于她的未婚妻，可以说没有他的未婚妻，就没有今天的方明，这让方明觉得自己很窝囊，心里一直有一口气，他曾跟人说过，他是迫于各种压力才跟那个女孩子订婚，他是为了报恩才跟她订婚，他说不喜欢她。也是出事以后，我们才知道他的未婚妻智力上有些缺陷，勉强读到了高中，方明从心里对她很是嫌弃。听说我表白完以后，方明欣喜若狂，决绝的跟他的未婚妻分了手，还说了一些什么配不上他的话。他们是从小相识，也算得上青梅竹马，谁能想到方明竟然这样的绝情，说分手就分手，半点余地都没留……”

秦羽抽了纸巾递过去，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个混蛋，利用完了，有机会就一脚踢开，tnnd，我要是那女的，一定剁了他喂狗！出了这事，也不能怨你，都是那个渣男，三心两意，不喜欢就明说，有本事别吃软饭啊！翅膀硬了就翻脸，真tm不是人！女孩儿也是，私下里肯定没少受气，就会一味的委曲求全，都卑微到尘土里，可还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我知道自己有错，可后来方明也死了，她就把所有的错都归在我身上，非要我的命不可……”

方明也死了？“怎么会这样？”

“方明是她死的第二天晚上，从我们办公楼的顶楼跳了下去，24层，听说都摔成了肉泥。有人说方明是因为内疚，也有人说是女孩的哥哥把他扔了下去。不管怎么样，他们俩死了之后我就辞了工作，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那个女孩儿头七的时候，我跑去墓地偷偷祭拜了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起了好大的雾，我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可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我的身后一直有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我知道是她，可是我不敢回头去看，我就开始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有人拽住了我……”

林雨薇抬起头，有些疯狂的看着秦羽，“你知道我当时在什么地方吗？”

秦羽忙摇了摇头。

林雨薇冷笑一声，“我当时就站在墓园后的断崖边上，多一步就粉身碎骨，要不是守墓的老人及时拉住了我，我早死了！她是要我的命啊！”

“薇薇……”秦羽心疼的揽住了她的肩，没想到，她居然经历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我说看你最近气色这么差！”

林雨薇笑了一下，“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我本想着时间久了，她就会放过我，没想到她还是想要我的命！看守墓园的老人给了我一道符咒，让她不能近我的身，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怎么的失灵了，有一天半夜我醒来，她就躺在我的身边，就是她从楼上摔死的样子，要我偿命！我去求了墓园的老人，他说她戾气太大，帮不了我，然后说他有个道行颇高的师姐在h市，让我来找她，所以我才会过来！”

秦羽自语道：“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