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捂住了眼睛，所以秦羽什么都没看到，但从她听到的对话来看，少爷一直占着上风。可是三太太说完绝不让柳妈被少爷折磨而死以后，怎么就一片寂静了呢？难道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空间？

这也说不通！囡囡的小手还捂在她的脸上呢！

大概这安静来的太诡异，囡囡也察觉到了不对，所以就把她的小手慢慢挪开了一个小缝。

秦羽刚觉得有一点光漏进来，一只大手就盖在了囡囡的小手上，微热，也就比囡囡冰凉的小手稍暖一点。

囡囡没有动，她知道是谁，她认得他身上淡淡的药草的香气，那是少爷才有的味道。

“这可不是你该看的，是不是冻坏了？走吧！喝点汤暖暖！”少爷的声音温柔，透着些许宠溺，全然没有刚才的骇人气势，与先前的修罗鬼刹判若两人，就像是刚从自家后院拔了几棵杂草，而不是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他用手臂绕过了囡囡小小的身体，抱起她，裹在自己的披风里，竟有些微微吃力。

囡囡顺从的由少爷抱着，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肩头，因为害怕寒冷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种时候，倒是囡囡更冷静一些，而秦羽脑袋里却是翻江倒海。

柳妈多半是死了，想想看，十指连心，断指得有多痛，谁能受得了，即使柳妈不大喊大叫，也少不了要呻吟哭泣的，可是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柳妈的哀求哭喊随着对话的结束戛然而止，所以秦羽就猜想柳妈大致是没有活成。

秦羽知道少爷驰骋沙场多年，如他自己所说，杀人无数，可这种杀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少爷英勇善战的概念，倒与生命反而无关，她对这种生死不是很以为然。而今，少爷杀了柳妈，亲手杀了她，反让秦羽的心里生出许多许多的不自在来。虽然她平时看多了惊悚恐怖影视，自认为习惯了暴力和血腥的场景，但此时她却不能好好的当一个旁观者，把这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电影，一场富家少爷惩戒坏人的快意恩仇的电影。柳妈纵然可恶，罪有应得，可囡囡没有死，所以秦羽的心里并没有真的给柳妈判死刑。退一步说，就算要杀柳妈，有好多人，好多方式，她就是介意少爷亲自去做这个执行者，看别人惩处坏人杀人，跟自己亲手杀人，在秦羽看来，很是有分别，一个人要有怎样的决心和毅力才能亲手杀死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生灵？

那个在紫槐树下朝她微笑的男子，那个眸子里藏了星辰大海的男子，那个对她温声细语的男子，怎么能是那个手持利刃，目含凶光的人？

从前囡囡的耳朵里那些少爷暴戾狠绝的传言，她是不信的，如今看来，倒都是真的，秦羽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境，她对少爷竟然这样在意，还是因为囡囡在意，她才有这些错觉。

拢在少爷的披风里，药香也变得暖暖的。跟之前所有的梦境都不一样，少爷不再是僵硬的，寒冷的，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秋装传到囡囡的身上，有些微微的灼热，秦羽感受的真切，先前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呼啦一下就散了许多。虽然是困在囡囡的身体里，被少爷一只手像抱孩子一样的抱着，秦羽的心还是被抱的一团乱。女人啊，明明刚才还因为少爷亲手杀人而介意少爷的狠绝，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少爷的怀里心慌意乱，心猿意马了！这画风一下子就被生生的拧了好几圈。少爷身上好闻的气息，少爷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都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可以摸到，就像是少爷一开始抱的就是秦羽，而不是囡囡一样。不过，秦羽倒是庆幸少爷抱的是囡囡，不然这样的姿势，如果是本尊的话，她岂不像个大马猴一样？

秦羽的少女心一下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葩画面砸了个稀烂，少爷这羸弱的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她近百的重量……

认真说起来，少爷身上的味道好像变得怪怪的，跟先前有些不一样，有些薄荷的香气。

秦羽的眼前模糊的一片肉色，她的脑子反应了许久，才明白这颜色是某人的胸膛。她的额头正抵在这胸膛上，肌肉的纹理透过皮肤显现出优美的形状，秦羽看的双颊滚烫。她的手正触着某人的皮肤，她的膝盖正抵在某个人的大腿上，某人的手臂勾绕在她的腰肢上，皮肤挨着皮肤，没有任何阻隔。

现在可不止是脸颊，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