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闻言暗暗皱眉,他双目放出异样的光彩,把毛珲又打量一遍,然后对护卫们摆摆手,说道:“你们先下去!”
护卫们不敢抗令,插手施礼,齐齐退出营帐。
等他们走后,赵良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毛珲正色说道:“大人如果杀我,就等于自断退路,等日后走投无路之时,再想投靠我西北军已无可能。”
赵良先是一愣,然后好像听到好笑的笑话似的,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缓了一会,他才止住笑声。说道:“原来你是西北军的说客。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从没有过投降西北军的打算,哪怕战到一兵一卒,我也会坚持到底,绝不投降。”
“啪、啪、啪——”
赵良话声才刚落。毛珲已含笑鼓起掌来,幽幽说道:“大人好志气、好豪情,不过大人有没有想过,你的志气与豪情要用数万人的性命来铸造?大人不怕死,难道下面的士卒们也都不怕死吗?”
“既已投军,就要把生死置之度外!”
“大人说的没错!但是大人麾下的士卒们可并非是真正的士卒,他们都是被迫投军的普通平民,是普普通通从未上过战场的苗人,大人就真的忍心看着他们统统死于战场之上吗?如果这样的话,大人就是白苗有史以来的第一大刽子手。即使在狼牙山上粉身碎骨,大人也要受后代万世子孙的唾骂!”
毛珲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也把赵良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久久没吐出一个字。
憋了好半晌。他握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问话:“你以为贵军一定能战胜我军?”
“哈哈!”毛珲大笑,反问道:“大人以为只凭一座区区的狼牙山就能挡住我五十万之众的西北军吗?”
能吗?并不能!连赵良自己都知道答案,别说山下大营已被烧毁,即使还在,被西北军攻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关键是看自己能拖住西北军多久,能否给后方的王城创造出更多的准备时间。
“大人忠于闻仲,简直就是愚不可及!”毛珲的声音也在不自不觉的提高。
赵良闻言皱起眉毛,目露凶光地看着毛珲。
毛珲说道:“在下只是一介文人,但我尚且知道闻仲弑王叛族,害我白苗大乱,为我苗人之耻。难道,你身为堂堂的统帅,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还不如我这文人?”
赵良被毛珲说的面红耳赤,不过眼中的凶光倒是消失了,他低下头,没有接话。
毛珲继续道:“闻仲这个白苗王,既来路不正,又昏庸无道,卖族求荣,也得不到平民们认可。大人只需看看,现在西北军已即将打到王城城下,可又有多少苗人肯去王城投军,愿助闻仲一臂之力的?没有,若非强迫,一个都没有!”
“如果闻仲真是个好王上,一个人两个人或许看错他了,难道全白苗的平民们都看错他了吗?如此奸恶之徒。大人还保他干什么?难道大人非要做闻仲的陪葬品,最后落得和此贼一样遗臭万年吗?”
可以说毛珲口若悬河,字字如刀,刀刀都插入赵良的内心深处,让他也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立场。
毛珲或许不善于出谋划策,但口才极佳,说的赵良久久无语。
还没等赵良接话,这时候,帐帘一挑,从外面走进来一群人。
这些人皆是赵良的部下和智囊,进来之后,先是瞥了一眼毛珲,接着齐齐向赵良看去,同声说道:“大帅……”众人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毛珲自称是赵良的故交。但只要有点头脑的人一听就知识这肯定是托词,众将们听闻这个消息后不约而同地来到中军帐外,偷听毛珲和赵良的谈话内容。这时候,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全部进入帐内,眼巴巴地看着赵良,等他做出决定。
赵良抬起头,环视众人,疑声问道:“难道,诸位也认为我现在该降?”
没有谁是不怕死的,当一条活路和一条绝路摆在面前可供选择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会选择绝路。众人虽然有心向西北军投降,但现在赵良态度不明,众人的心里话也不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