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公子的反应绝对不慢,当漆黑毫无征兆的降临,他的确是出现了微微的一愣,脑子电转,质疑着偌大的客厅,起码点着十多二十根蜡烛,还不是全部聚在一起的,这突然说灭就灭了,是如何做到的?暗器?——开玩笑,什么鬼暗器手法可以在无声无息之中如斯精准的无差别的在同时击灭了烛火?——至少,江二公子自问是做不到的。
须知,江二公子不仅在这大同府地面武功数一数二的,即便是放眼江湖,也是一流高手。
推己及人,在座之中,他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人岂能例外?
事情之真相,只有一个,那便是,布家今夜之寿宴是设的一个局!
至于,这个局为谁而设,他来不及思索了——几乎在一些惨叫声传入耳里的同时,他明显感到一个巨大的危机迅速逼近,使得他浑身的肌肉霍然绷紧,然后,迅速作出反应,脚下一蹬,纵身跃起,直射屋顶,而饶是如此,只觉得背心和腹部被形似筷子的物事划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心知倘若稍作迟疑,他的腹背已经被筷子穿透了。
缝!
哗啦哗啦......
江二公子英勇神武的穿透瓦面,刚刚准备复制一句灰太狼的“我会回来的”,但只是刚吐出一个“我”字,脑袋却撞在一面韧性极强的网里,立刻变成骇然欲绝的一句“我靠,天蚕网!”
显然,这是一张使用上等天蚕丝精编的网,刀兵免疫,且在四面集结裹实之后,自发往里收缩,在没有寻到根头解开之前,能够把人的身体扎紧成一团肉。
现在,江二公子正是如此,即便是反应快捷如他,立马来个千斤坠,欲强行把身体降落下去,但是,脚下一紧,那张柔软无比弹性极佳的网忽然卷了上来,瞬间,不仅把他整个身体给兜住了,更是将他包粽子一般紧紧裹住了,然后,由于江二公子的武功深深为他人忌惮,原本控制天蚕网的人见得手之后不敢靠近,匆匆完成结扣后便迅速放手散开,导致了,网里的江二公子宛似一个圆形球状跌倒瓦面上,沿着瓦面斜度滚落。
他暗叹一声“要遭!”然而,江二公子毕竟不是一个善于妥协或向命运低头的人。
他一声暴喝,驱使丹田所有功力,周天爆发,浑身肌肉暴涨,硬是让他给撑开了一片虽然狭小却足可以把手伸之出去的空隙,去摸索网的结头。
不过,貌似,人家过于畏惧他的能力,哪里还敢给予他猛兽脱困回头吞噬自己的机会?
嗤嗤嗤嗤嗤嗤!——
一阵锐利的破空声响起,箭雨从四面八方密集而至,只是眨眼之间,江二公子这个粽子变成了刺猬。
从瓦缘坠落,落下之处,居然不是硬实的地面,而是一个深达近丈的土坑里面,最恐怖的是,土坑底下,还埋着竖立的锋利的竹签,这个环境,即便是寻常高手下去也得小心翼翼方获周全,何况,被裹实俨然一只粽子的江二公子本就被箭雨射击的去掉了大半条命,此际,再在竹签的二次伤害之下,可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人家知道江二公子的厉害,说不定他在中箭之中不管不顾的把网结给解开了呢?说不定土坑里的竹签并没有刺伤他的致命点呢?谁敢站出来大声的保证呢?
所以,墙边奔出几个人,手提铲子,把土坑旁边的泥土回填进去。
灯火重亮。
布老爷子和缝老爷子并肩走出客厅,两人在填平了的土坑旁边站住。
缝老爷子轻轻叹道:“费了我们那大的功夫,江二公子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感谢我们对他看重的。”
布老爷子微微颔首道:“那是当然的。喂,缝老头,你说,江二公子真的死了吗?”
缝老爷子浑身一颤,似乎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低声道:“要不,让人给挖开,看看死透了没有?”
布老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底下的土坑,忽然转身,对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布家姑爷顾长康挥手道:“康儿,把那几个老家伙也——”
他作了一个处决的手势。
顾长康低声应了声“是”,便转身返回客厅里。
客厅里,江二公子带来的两个高手已经被撕成各种条状或块状,没个人形了,肠肚与血水撒了一地,惨不忍睹,而布家高手和缝家高手也给伤了三个,断胳膊断腿的,还好的是,他们都活着。
而作为今夜的纯碎贺寿贵宾那三个老人,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却瘫倒在地上,浑身筛糠一般战抖个不停,行将靠近他们的顾长康不得不捏住鼻子,因为,一阵骚臭气息扑鼻而入,却是三位老人生生被吓得大小失禁了。
顾长康看着他们,冷漠的眼神里绝对没有一丝对于老人的尊重或怜悯,探手在桌上抓起一个碗,在桌上敲烂半边,捏着半边碗片,在三双充满疑惑和恐惧的眼神注视之下,他厌恶的道:“该结束了。”
一老人结结巴巴道:“结,结束了么,那,那我们回,回家吧......”
老人的话语未必结束,顾长康却是一个跨步而上,碗片在他的颈侧割破了动脉管,先一步结束了他的生命。
然后,顾长康没有停滞下来,一口气把另外两个老人击杀了。
扔下碗片,他退开两步,摇摇头,颇为无奈道:“这大好的波斯地毯算是完了,哎,又得破费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