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司徒青满头雾水的模样,仙姑笑笑道:“现在,你知道那傻小子什么都乐意让我分享吧?”
司徒青何许人也?
她原本便是精通岐黄之术,对临床上的望问诊切最是熟稔,何况潜身风尘,阅人无数,可谓察言观色知微见著,更晓得眼睛乃心灵之窗口,人的语言表情或肢体表情都可以弄虚作假,唯有眼睛,在最诚实的。
仙姑的眼神很清澈,仿佛一泓秋水,在平平淡淡之中,自有隐隐流淌出一丝丝诚恳的细腻与温柔,顿时,颇有亲切,犹豫了一会儿,道:“女菩萨,不,姐,我......”
仙姑道:“姑娘,恕姐直言,你好像对小安有什么误会,导致了你们感情上出现某些瑕疵?”
司徒青微微摇头,道:“这不关小安事,问题在我。”
“你?”仙姑微微一怔,“怎么啦,姑娘?”
“是这样的,”司徒青长叹一声,当下便把她与安无风由相逢相识相知,到了难以自拔爱上了这个比之自己年轻好几岁的少年,一五一十与仙姑说了,当然,该隐藏的还是作了保留。
听完司徒青的爱情故事,以及她的困惑所在,仙姑即便过来人了,也不由暗暗心折,心波荡起涟漪,久久未息,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时期,在那座山峰,是他,陪着她看日出,虽然那么匆匆一夜,却在她的灵魂烙下了终此一生再不能磨灭的印,然后,在那个血肉横飞的战场,她与他重逢,却是已是敌对双方,兵戎相见,在大局势之下,哪怕是他们之间都深爱着,然而,最后的抉择,却只能是互道珍重,离开了对方......
“姑娘,”仙姑故作平淡道,“比起我来,你是多么的幸运,因为,你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看着司徒青满脸你不懂的模样,仙姑淡淡道:“你所担心的,无非是由于你当初的决定,把小安送到别的女人怀抱,然后,当某天这个女人决意要跟你争夺爱人的时候,你自觉皆是你一手促成,理亏在己,欠缺争取之底气,但心里又不舍放弃,于是,才产生了各种纠结和焦虑而已。”
司徒青点点头,道:“是的,姐。这正是我的苦恼所在!”
仙姑轻轻一笑,柔声道:“如果是这样,你大可放心,小安不是个薄情汉,他会像他老爸一样,善待和珍惜他的每一个女人的。”
司徒青一怔,脱口道:“姐,您知道他老爸?”
仙姑微微点头,笑笑无语。
但是,司徒青却从她的眼神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无奈和惆怅。
她究竟是何人?
为何对小安的老爸有一种颇为暧昧的味道?
莫非江湖私下的传言是真的,在当年的缅甸战役,统帅江湖好汉前往战场作战的梦中游,跟缅甸外援军头目天竺女子有不可对外人言的私情?
倘若当真如此,这天竺女子的身份,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这些东西,却不是司徒青的考虑范畴之内,正如天竺女子说的,既然连安无风都是她如同亲姐,她又何必纠缠于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呢,便是要考虑,也是安无风去考虑罢。
想通此节,司徒青倒是心情轻松了不少,不再纠缠于自己的烦恼上面,因为,如果面前这个天竺女子真是当年的仙姑,那么,毫无疑问,她的遭遇比将起来,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人,就是如此的,或许孤芳自怜暗自神伤的时候,会感觉全世界就是自己最是难过最是痛苦的一个,而当获悉还有别人比自己更糟糕的时候,往往会感到平衡与宽慰。
这是人性的劣根,却也同时为推动自己超越别人的动力源泉,更是促使社会进步的重要因素——为什么这样说呢?想一想,如果人人都自愿沦落为那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情绪之低落与沮丧,工作消怠慢极,那么,又何来热情的冲劲,翻开历史的新篇章,创新一个新的繁华的社会环境呢?
门口处忽地一暗,却是安无风回来了,足有好一会儿,中原才在后面跟了进来。不难想象,司徒青忽然来了万安寺,定是有极之着紧之事寻他,闻讯而后的他定是快马加鞭的从安西王府赶之回来的。
“姐——”他看重司徒青,直接询问:“什么事?”
司徒青默默地把大同府的来信递给他,后者接过,脸色倏地一变,眼里刹那出现双瞳转动,一抹厉芒爆闪而现,捏着纸条的手微微一颤,那纸条竟然在无声无息当中化为粉末,飘散在空气当中,消失不见了。
他怒了。
然后,他转过脸对仙姑道:“姐,我必须立刻去大同府一趟。”
仙姑微微颔首,道:“虽然,现在你非常不适合离开京城,但是,姐让你走,其他事情,姐兜着便是。”
安无风道:“姐,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