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森严的戒备,没有乌衣白帽的圣徒,倒似是陶渊明《桃花源记》里描写的一般“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显然这谷地中之人对于唐盼兮甚是熟悉,见她归来,皆附身拜道:“圣女恭安!”然后便左右呼道:“圣女回来了!”而对于方腊等人,谷中众人似是不甚待见,态度与对待杨帆这一敌酋并无多大差异。
杨帆付道;“这应是明教的原始生态,看来方腊等人皆是外来户,他那明教教主的名头应是不实,这谷中似是以唐盼兮为尊,却不知那真正的教主是谁?”
众人穿过谷地,爬上一个山坡,此地屋舍俨然、人迹稀疏,应是明教的中枢所在无疑。
众人到时,便有人接到相应的住所。杨帆作为俘虏,其实待遇倒不错,除了六佛这个跟屁虫形影不离之外,其他倒与众人无异。
如此过了一天,正当杨帆暗庆此地民风淳朴之时,唐盼兮却突然让六佛将他带至自己的跟前。这次却是唐盼兮却是与杨帆的一次摊牌。见到杨帆之时,唐盼兮倒也开门见山,道:“本座胁杨大人前来此地,意图甚是明显,相信阁下也已了然,现在本座就问你一句,同意不同意去我教那兵器作坊帮忙。”
杨帆听唐盼兮自称本座,虽搞不懂这个“座”是何职位,但想到后世一众党国大佬均称老蒋为“委座”,一众基层军官均称自己的上司为“军座”、“师座”,便知这唐盼兮在明教之中地位超然。
杨帆偏头思考片刻,道:“好啊……”
大约没想到杨帆会如此爽快地同意,唐盼兮原先准备的说辞一时无用,略一沉默才道:“好!那我给你交待一下咱们明教的规矩。”
“唐姑娘请讲。”杨帆学着教中之人的样子拱拱手道。
“这几日你也看到了,我们明教治下的这几个村庄,实是这世是少有的桃源乐土,大家同锅共灶、无分你我、一齐劳作、共享成果。我们这里“堂前架上衣无主,三岁孩儿不识母。室无私财,厨无别馔,大小知教,内外如一。”
杨帆点点头,这几日里他确实发现这山谷之中的明教众人,实行的乃是类似于后世“人民公社”式的公有制度。
“所以在这里不可像你在京中一般见财起意、私吞入囊;另外,虽然我教中人地位平等、无分高下,但你毕竟是我教俘虏,身份敏感,切不可像以前为官之时那样颐指气使。”
杨帆心道:“莫说现在,便是以前我也没有你说得这般不堪啊!”
“你是聪明人,相信应该知道如何去做。一会六佛会带你去见工部堂陈堂主,他会安排你去堂下的兵器作坊主持那里的兵器制作,希望你不要令我们失望……”
杨帆本想再谈些有关他们造反的事情,不过想想这唐盼兮一时也不会听得进去,便只是点点头,告辞离开。
将要出门之时,身后的唐盼兮忽然又道:“噢!对了,还有就是——我不姓唐,以后不要叫我唐姑娘,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圣女,或者叫我云娘也可以,不过在众人之前,最好要尊称我圣女……”
“知道了,不过还未请教圣女芳名……”杨帆大约也猜到了醉杏楼中“唐盼兮”定是假名,此刻得到验证,便又好奇起她的真名来。
“聂云裳。”
“嗯!”杨帆微笑着应了一声,便跨出门去。
此时太阳刚刚跃上山头,时间早得很,六佛便也不去耽搁,径直领了杨帆去见那工部堂的陈堂主。
随着六佛来到山坡最下面的一个小宅院内,杨帆便见一农夫打扮的男子正在修理一个木桶。见六佛两人进来,那男子便起身相迎,一照面,杨帆却见这男子约有三十四五年纪,身材矫健,短衣之下黑肉虬结,坦开胸脯之地便似生铁打成。
“陈堂主——”六佛朝那男子拱手道,“这便是杨兄弟,圣女让我带他过来见你。”
杨帆也朝那男子拱拱手,算是见礼。
“哈哈!某便是工部堂的堂主陈凡,人称“陈箍桶”,杨兄弟能弃暗投明入我明教实在可喜可贺。”
杨帆见这陈凡对自己甚是亲近,便道:“陈堂主客气!”
陈凡豪爽一笑,道:“既入我明教,便都是兄弟,以后咱们不必这么见外,叫我‘箍桶’便是!哈哈,我这工部堂是全教最轻闲的堂口了,就我一人,这下好了,总算有了个伴。”
杨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陈凡拍拍手上的灰尘接着道:“走!咱们看看那兵器作坊去。”
三人出门下了山坡,沿着田间阡陌来到一处占地颇大的院落之前。还未进门,杨帆便听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心道:看样子这里面还是以铁匠为主。
进入院内,果见天井之中摆了几十座火炉,一众赤膀的汉子正挥汗如雨。天井四周的土墙之上,竖一把把的朴刀,一支支的长矛……
“这便是我们这个作坊主要生产的兵器,另外还有几个猎户在里面制作弓箭,只是制作出的那些木弓,威力与军中的硬弓相比实在相差太远。”陈凡一面介绍着,一面望向杨帆,期盼着这位朝庭军器监出来的人物能解决他所说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