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拓罗乘登时一愣。
什么贺喜?
见他看过来,皇后更是有了底气:“昨儿还跟母后聊了许多,还赞你二舅舅送完旨意回来必定前途无量,今日是被哪个大臣哄骗了吧,还质疑起你父皇的决断了!”
“你说说你,母后打小就跟你说过,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没错,可当头有你父皇在,你最该做的就是顺着他,敬着他,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让你父皇听到了,这太子之位你就拱手让人吧!”
她又是骂又是吓的,可听到拓罗乘耳朵里却是一头雾水。
昨日?
他?昨日跟母后?聊了许多?
还夸赞二舅舅?
嗬!他莫不是失心疯了,会在这桩事情上夸赞二舅舅?
要是他昨天知道有这么一桩旨意要下,恨不能跪在父皇脚边,力求他收回旨意,哪会去夸什么二舅舅?!
而且昨日他一在藏书阁,二在冷宫,一直到天黑才回的东宫。
梦里跟母后聊的不成?!
他抬眼皱眉:“我何时跟母后说这些了?”
“你这小子!”
皇后没好气道:“难不成昨日是故意哄本宫的?!亏喜嬷嬷还亲眼盯了一桌好饭好菜给你,隔日你就忘了!别跟我卖傻!哄母后的话都忘了,喜嬷嬷的饭菜也忘了不成?!”
她这话就有些说笑的意味了,语气里带着些揶揄。
“行了,知道你面皮薄,母后也不说你了,今日这话你给我咽到肚子里去,别瞎嚷嚷!你二舅舅明天就启程了,母后好不容易给你推了剿灭北狄的苦差事,你倒好,反过头来指责母后了!打什么仗!你父皇最烦打仗了!”
拓罗乘面色当即一冽,声音立刻拔高:“你推了剿灭北狄的差事?!”
皇后被这一声一吓,脸色顿时难看:“你还真想去不成?!”
见他震着神色看过来,皇后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心慌。
掩了掩心口骂道:“昨日不声不响装聋作哑哄本宫,今日又来指责,你何时养成这副大逆不道的性情!”
皇后气得急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怨毒。
早知道这孩子起先心不在政事上,如今又这么难糊弄,当初就该把这小子掐死,换另一个也总好过眼前这个小畜生!
拓罗乘更是一阵茫然。
皇后心里一怨恨,对着这亲儿子也烦躁起来,想到现在自己稳固的地位,又料定眼前这小子再大胆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索性也不想装下去了,直接朝拓罗乘摆手:“行了,赶紧回你的东宫!没事别来气我!”
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转头进了内殿。
留下隐隐有一股破土而出的猜想,却又被皇后这不再掩饰的真面孔惊到的拓罗乘,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走出凤鸣宫,守着心里越来越浓厚的惊惧,茫然无措地到处乱走。
贤明仁德的父皇在打了胜仗后却下了一道跟北狄求和的旨意,温柔贤淑的母后却要将亲生的公主送去和亲,还有一个被下毒算计躲起来自保的沅王,御书房外那些窃窃私语,痴傻的太妃娘娘,母后口中的昨日……
这些事挤在他脑袋里,挤得他头昏脑胀,他想理出一条完整的线,可是始终缺少一个由头。
不知道无神地走了多久,拓罗乘不知怎么的,忽然心神一震,下意识抬头。
正对他的竟然是那一座破败的冷宫!
他竟走回了这里!
……
冷宫内,被拓罗沅指挥着干活的宋呈越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他昨天一直跪到半夜才回去,清早醒过来发现床边摆了一瓶活血化瘀膏。
他心下一阵别扭,也还是用上了。
清早闻到一股药膏味的拓罗沅不言语,却是将这几天做饭种地的几个下属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