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城市里的宽敞大道,这里的小路不光窄小,还不算平坦,常常有拦路的泥块石头,但好在路两端间隔着一座座路灯。
宋郁华听着后方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余光扫到懒懒散散故作镇定的身影,淡淡笑了一声。
“看路!”
猝不及防的一声提醒,宋信冬吓了一大跳,想到刚刚的对话里落了下风,他果断犟嘴:“这么多的路灯,看什么路!”
一拐角,瞬间撞进了一片漆黑。
宋信冬:???
这一块地方区域早年也是注入过扶贫资金,简单开发过一段时间,但山高路远,山陡路偏,资金有限,这样那样的原因一多,很快就又搁置了下来。
这就导致常常有上一秒走在一条窄小的路段上,下一秒就踩上了黄泥。
乡镇集市上两旁有路灯,一出这条小巷,不用说路灯了,连路标都没有,赶集或出远门的人再回来,只能靠着记忆走上几条蜿蜒泥泞的小路,一步一步走回去。
宋信冬两眼一黑,整个人都懵了。
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继母撕开真面目把他被设计得声名狼藉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受宠的天才少年画家。
出入都是别人羡慕的眼神,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罪。
这么突兀的一吓,还真有点吓到了。
不光是突然的黑暗,周围静悄悄荒凉的环境更让他涌起了久违的一点慌张。
哪怕这一礼拜以来,他一个人走过这几十里,从一个热闹繁华的都市走到陌生的城市,也没这么不适应过。
他紧紧攥住布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咬了咬牙正想往后退!
“咔哒”一声,一道明亮的光突然照在他对面的空地。
光束立刻招来几个小虫子,在光源处来来回.回地绕。
宋信冬鼻子突然一酸,梗着脖子嗤了一声:“……这也太黑了!”
宋郁华抬了抬下巴示意:“布袋里有手电筒,自己照。”
但一个手电筒注定没法让憋着一肚子委屈恨意跑来找人生最后一道退路的孩子消停。
踩着脚下泥泞的小路,宋信冬踩出一脑门的气。
边走边哼:“这是什么破路啊!”
“烦人!早知道就不该来这里!居然随便挑了一个地方就挑中了这里!”
不大不小的声音,控制在正好能让宋郁华听见,又让人乍一听以为是他自己在跟自己发牢骚的程度。
我反正没想让你听见,你听得见是你听力好,耳朵灵。
赌气又透着一股刻意的意味,听得宋郁华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半条小路过去,他嘴巴三不五时地张几下,频率在五分钟一回左右。
眼看叨叨得差不多了,宋郁华立刻回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猝不及防的一眼,宋信冬一下被看得卡壳,剩下半句哽在喉咙。
脸色一红,憋了憋,憋出一句:“……干嘛这么看我!”
看得我心虚………
宋郁华深深看了眼他脚上被泥点挂满的白鞋,又低头转看向自己这一身乱糟糟的打扮。
“……这有什么的,我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你坐的那辆公交车上一个路口下站明明可以直通进我那个村子,谁让你瞎走到这个小镇。”
说完立刻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
而这一句就跟石粒子落水面一样,冲击着宋信冬灵敏的脑袋。
他举着手电筒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