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倒是希望他被抓进监狱呢。”
“你在说什——”
工藤本能恼怒,一瞪眼过去,却是倏然撞上平良鲛的双眼。
那是对方平时不引人瞩目的双目,近乎混浊的双目,此时氤氲着一种淡淡的灰色,显得骇人恐怖。
“呐,姐姐,对吧。我相信你也一定很乐意看到监狱里多了他这么一位熟人。”
平良鲛的脸上露出笑容,但那笑的温度却同样可怕到快令人窒息。
工藤的眉头皱紧,他看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平良鲛,顿觉陌生——尽管他们两个从来没熟过,但他还是觉得如今的平良鲛陌生,陌生到给予他一种强烈的危险感。
工藤不由自主看向如今正处在平良鲛头发里的以色列金蝎。
“我说的姐姐不是指她。”平良鲛目不斜视,“她在监狱里。”
“……监狱?”工藤诧异,“犯了什么错。”
“她没做错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我赚取治病的医药费。”
“那……”
“我想你是黑泽银的朋友,不可能不认识她吧。”平良鲛看了一眼工藤,脸上的笑容更古怪了。
“谁?”工藤条件反射问道。
“Вера-Антоневна-Распутин(薇拉-安东之女-拉斯普京)。”
“……”对于俄语这门外语工藤还真是没辙,“可以说日语吗?”
“说了你听不懂,那是我姐姐的本名。”平良鲛的脸上带上嘲讽,“不过若是说‘史考宾’或者‘浦思青兰’,相信你一定很熟悉吧。”
果然。
下一秒工藤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愕然看着平良鲛,一副受了极大震撼的模样。
工藤被震撼了,平良鲛却也恢复了正常。
他的眼眸尽管还呈现出天生的浑浊,甚至带点灰色,和常人看上去不同,但他脸上的表情温和无良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又成了那个性格温和的高中生。
如今,他甚至还在手无足措道歉:“啊,抱歉……瞧我,果然是因为通缉令太激动了,好像吓到你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江户川你没事吧……”
工藤没回答,仍然是怔怔看着他,根本没还能从打击里回过神。
平良鲛还想要继续说什么。
但他注意到公交车已经开到了某一个地方。
“糟糕……江户川,下次再和你聊。这次对不起,就这样了,我先下车。”
平良按了下车按钮,公交车放缓速度,直至停下,平良也没时间再和工藤耽搁下去,快步就往前方走去。
但一步迈出就觉得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服。
平良一愣,顺着那只手后看,果然是见到了工藤。
“江户川……”
“下次找个机会聊一聊。”工藤语气很平静,同样的,他的脸色也看不出异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平良转身的短短时间内就把心态彻底调整过来的。
他的模样就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说完那句话,工藤松开了手,转过头,再度闭上眼睛,没再去看平良一眼。
平良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也没什么,看了一眼工藤之后,匆忙下车。
工藤的周围,重新变为了安安静静。
但经过平良鲛的那些话,工藤的心要是再想要安稳下来肯定是不可能了。
车子轻微颠簸,开始启动。
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
重新睁开眼睛的工藤看到平良鲛停在刚才下车的地方,他身后是一个巨大广告牌。
黑色的背景下,庞大的金属蜘蛛给予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一个俊秀的、左眼附近有蜘蛛纹身的金发男子站在金属蜘蛛面前,笑容亲切而和蔼。
“梦世界将由世界著名幻术师古纳·冯·高德伯格二世为您开放。”
这行字,清晰地在广告牌上显露。
整个广告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风格。
但工藤皱了皱眉头,把目光移开——他是本能觉得这画面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而且觉得他没必要看这幅画。
他专注的应该是平良。
不过车子开得很快,平良的身影已经几乎淡化,甚至消失,只有那醒目的广告牌还在他视线里晃悠。
工藤转过头不去看窗外了。
他坐得很端正,伸手抚上左耳上窃听牧野那边消息的机器,那边的脚步声未停。
工藤暂停了接受牧野那边窃听器传来的声音,切换了一下窃听器的频道。
“姐姐……我们出发吧……去见见我们的老朋友……”
吵杂的街道声音中,一个熟悉的少年的声音传来。
平良似乎根本没发现工藤在拉他衣角的那一刹那给他安上了贴纸式窃听器,小心翼翼将以色列金蝎护在怀里,步履很快却很稳地朝着他早就相中的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