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秉赶到客栈门口,场面已经被镇住了。
一个公子哥,双手各用力拽着着一匹马的缰绳,左边的是安子的枣红马儿“俏胭脂”,右手是一匹深棕色高头大马,也是威风凛凛,颇有些李秉曾经那匹白马的样子。
他努力让两匹马都安定下来。这人年纪比李秉稍长,一身上等白底湘绣对襟袍,绣的是双鱼戏莲的图案。腰带是七锻束,通体雪白,银线描边,没有镶珠,斜带两方白玉佩,一高一低,看起来很是简约大气。
他身后还有五辆单驾马车,每辆都拉着三五箱货,用麻布盖上,只能勉强看个轮廓,车边插个三角小旗子,写着镖号。每辆镖车都有一个马夫,还有三个大汉穿插其中,看那打扮,该是镖师。这该是个商货镖队无疑。
几个镖师上前,从公子哥手里接过两匹马的缰绳,分别将马儿拉开。
李秉这才看清,刚才那两匹马之间,居然倒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着年纪似乎比安子还小两岁,胖乎乎的小脸,稚气未脱,明眸皓齿,生的可爱。她一身浅粉衫子,扎着双马尾,呆呆的坐在地上,已经被吓得的面色铁青,花容失色。
安子还以为这姑娘已经被马儿踩伤,看着她无恙,才定下心来,连忙上去扶她:“你……你还好吧?”
姑娘看了一眼安子,也不说话,五官皱在一起,嘴巴瘪成一轮上弦月,满脸愁容,看着那个公子过来扶自己,终于忍不住,一下扑进他怀里,哭出声来,边哭边道:“没事!呜呜呜呜~!我没事~!呜呜呜呜呜~!”
她努力想忍住,可终究还是放声哭了出来,也许刚才是真的害怕极了,越哭越觉得委屈。
男子也不断轻抚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柔柔不哭了,不哭了啊……这么多人看着呢……羞不羞。”
那姑娘越哭越可怜,抽泣道:“我……我害怕呀……呜呜呜呜……我也不想哭……呜呜呜……我再也不骑马了……好害怕呀!”
这场面倒是把这公子哥逗得啼笑皆非:“没事的,没事的。柔柔是个坚强的姑娘,不哭了啊!没事的。”
李秉和盈澜儿看着两人都没有大碍,定下心来,又问安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安子挠挠头,尴尬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牵着胭脂,站在门口等你们。本来好好的,可是那深棕的马儿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俏胭脂忽然就发了狂,鼻孔猛地喷气不说,还要去咬那匹马。那匹马也受了惊吓,就把它背上的这个姑娘给蹶了下来。还好这位公子手快,把马牵住了,否则两匹马乱蹄之下,踩到这姑娘就糟了。”
他也有些后怕,看着一边的俏胭脂,又道:“这马一直都很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转头对那公子和小丫头说道:“实在是抱歉啊……”
那个哄着小姑娘的公子哥,轻轻拍拍那姑娘的后背,也道:“人没事就好。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家妹妹第一次出远门,想骑马,我就把我的马儿给她骑……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该把缰绳全给了她……”
公子哥看着安子说道:“小兄弟的这匹马可真是宝马呀。”说完又低声道:“不过,你应该不是这马的主人吧。”
安子一愣:“我确实不是,你怎么知道……”
那公子见小丫头终于不哭了,松开她,又道:“你这马是靺鞨名种‘俏胭脂’,本来就是烈马中的烈马,而你这匹又是马中皇者,性子更猛。只是这主人驯的极好,它才如此听话。可不管如何驯服,烈马就是烈马,看见我的‘紫龙飞电’就起了好胜心,要比一比。”
“这马儿如果真的是小兄弟自己驯的,刚才那样的情况,只要猛拉缰绳,就能把它镇住。可是小兄弟却完全慌了阵脚,一直在喊它,任由马儿发狂,也不太像个驯马高手,所以我才猜这马儿应该不是……”
安子听完这一席话,恍然大悟,双颊微红,略有羞愧,连连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种情况要猛拽缰绳啊!我记住了……”
盈澜儿看着那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取了自己的绣帕,给她擦擦泪痕,又道:“从这么高的马背上摔下来,不知道有没有摔伤,我们去找个医馆看看吧!也能安心些。”
白衣公子半躬下身子,也轻声问道:“柔柔,哪里疼吗?有没有摔伤。”
那小姑娘吸吸鼻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安子:“不疼,就是吓坏了!我没事的……”
虽是这么说,李秉还是往前凑上一步:“还是去看看吧。有的伤现在看不出来,一会疼起来的时候,就晚了。大夫看过,也放心些……”
这事情毕竟是由安子的马发性子引起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绝对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怎么都要负责到底。
那公子刚刚推诿,心里也打个嘀咕,又道:“要不去看看也好……赶路再急,也不再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