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吐完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俯身撑住盥洗台,拧开水龙头漱口。
那味道残留在嘴里十分恶心,她取出牙膏牙刷重新刷牙。
刷到一半,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惊觉到了什么,她整个人定住。
良久,她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回过神来,匆匆吐了泡沫,抽了两张纸巾擦嘴,手按在脸上,她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家里只有她一人,猫也没动静,卫生间的窄小空间里,安静得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急跳动的声音。
江偌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回房间补妆去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或是说不愿意相信某个可能。
一般情况下,她经期是很准的,偶尔会提早或推迟一周,但这次推迟早就过一周了,她一直认为是最近生的事致使内分泌紊乱,早前江启应和程栋接连出事那月,也有这样的情况。
她没想过……
但没想过不代表这种可能的不存在性,相反,它是很可能生的。
之前她和6淮深的确有几次没做保护措施,而且自从两人谈了孩子的事情之后,她虽然还是觉得生孩子为时过早,但已经不如以前那样抗拒。
可今时不同往日,正是她要重新审视和6淮深的关系时……
江偌仍然坚信是自己胃不好和近期精神压力过重造成的身体异常,她想找个时候去医院做个体检。
她补妆时心不在焉,拿着散粉刷,刷两下又呆,直到高随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了,她才匆忙涂口红,涂了一半动作一滞,心里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擦掉口红,涂了一款成分天然的润唇膏。
两人约好在律师事务所见面,高随见了她,随口一问:“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江偌下意识摸摸脸,小声道:“没睡好吧。”
“因为之前那事?”
“嗯?”江偌不怎么在状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后来才想起,高随还是她指定的律师。
高随说:“等你公司跟杜盛仪商议出解决办法了,涉及到了赔偿问题和刑事责任,我再去谈。”
“好。”
江偌进了高随的办公室,签了文件,又随他跑了趟相关部门。
之前,关于股权变更和股份转让,在江氏股东和董事会内部已经同意,前后也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到目前,所有股权变更手续完成,江偌正式拥有了江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相同,6淮深在江氏,也握有与她持平的股份。
这边事情刚结束,江偌接到小姨的电话,让她下了班后送程桦去高铁站。
听小姨那支支吾吾的无奈语气,也知道是某些人不想花那点车费,点名要她送。
现在距离她平常的下班时间还差一会儿,正好高随的律师事务所往前不愿就是商场集中的繁华购物区,江偌去逛了会儿。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某个品牌专柜,据说这家的口红孕妇可用。
刚走到专柜口红柜台前,就有导购上前问:“小姐想要看下口红吗,是怀孕了吗?我们家的口红孕妇也可以用哦,里面没有添加任何孕期不适用的成分……”
江偌打断热情推销的导购,“没有,我只是看看。”
导购顿了顿,依然笑道:“好的,您有需要叫我。”
江偌最后还是买了两支口红,结账后,导购笑着递给她购物袋。
一圈转下来,江偌又买了些没有美白抗皱等功能性的护肤品。
下了停车场,想到待会儿要接人,江偌把东西放在了后背箱里,她盯着那些购物袋,整个人情绪都是低沉的,心中徘徊着惝恍不安。
江偌去了锦上南苑接人,程桦买的是晚上八点的票,目的地离东临市两小时左右的车程,到了地方,出站就是地铁站。
江偌问她为什么不买早一点的票,下地铁都十一点了。
程桦笑呵呵的说:“你那时候没下班,不是怕你没办法送我么?”
江偌竟无言以对。
许秋梅还要留在这里找工作,仍然要先住在锦上南苑,和江偌一起去送她妈。
去高铁站的路上,程桦不停嘱咐她女儿一定要争气,又让江偌能照应的地方一定要照应,毕竟都是一家人。
江偌没应声。
许秋梅怪腔怪调地笑道:“她当然要照应啊。”
江偌直接打开了车载音响,转移注意力。
回程的时候,许秋梅问她:“你承诺我的找工作,现在找得怎么样了?”
江偌说:“我让我朋友帮你看看了,这才两天,还是周末,人家都放假,工作日再说。”
许秋梅半信半疑:“你可别骗我啊。”
江偌:“我又不是你。”
到了进锦上南苑那个路口,江偌让许秋梅下车自己走进去。
许秋梅眉头一皱:“为什么啊?”
江偌面无表情催她下去:“我懒得再调头出来,就几步路,一分钟就到了。”
许秋梅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江偌看她走进那条岔路,直到身形被拐角的建筑挡住了,江偌这才下车,进了电器城旁边那家药店。
这个点人已经很少了,江偌为了防止结果出差错,买了好几种不同的验孕棒和早孕试纸。
刚结账走出药店,江偌手机响了,看见是6淮深打来的电话,她没来由的心虚,做贼似的左右观望了一会儿,又犹豫了几秒,这才接了电话。
这是那天之后江偌第一次接他电话,6淮深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突然接通了,倒让他愣了一愣,“你在哪儿?”
这一句,更是让江偌心头一抖,绷着嗓子冷声冷气回:“你少管。”
6淮深说:“你在家?”
“嗯。”江偌看了看周围,她也没说谎,她家附近。
“真的假的?”
“真的。”
“那我去找你。”
6淮深这人说得出做得到,江偌连忙阻止:“我没在,早走了。”
“那刚才回去做什么?”
江偌刚才一急,还心有余悸,这会儿反应过来又被他套话,脾气一上来,冷冷地咬牙切齿:“关、你、屁、事!”
6淮深对她的语气浑不在意似的,徐徐道:“那我去问你小姨。”
江偌明知他是故意,仍怕他去锦上南苑,她没好气地回:“送我姑妈去高铁站,问那么多干什么!”
“就问问你而已。”
“闭嘴吧你。”江偌态度十分恶劣。
6淮深不为所动,低声问道:“还在外面?”
那声音极为低沉醇厚,由听筒传来,犹如他本人就在耳畔,江偌到了街边临时停车的地方,深夜的车流已经疏通,车子接着飞驰而过,带起猎猎风声掠过。
江偌盯着对面站台,眼眶渐红,沉默了一会儿说:“挂了。”
上了车,江偌将装着验孕工具的药袋塞进包里,心里难免怨怼,心下暗骂了那始作俑者一声。
江偌开车回了王昭所在的小区,她回来得晚,担心没有车位了,她放慢车,沿着露天停车场开到底,现了挨着绿化带那儿,还有一个空车位。
但是中间放着一个石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意占车位,看起来不是特别大,江偌估摸不出到底会否刮到车底盘,索性下车准备用脚将那石头踹到一边,但她穿的高跟鞋,那鞋跟脆弱得很,她也不敢使太大力气,最后只得用手搬开,这番来去,将她折腾得有些喘,她站在原处盯着那石头歇了一会儿,随后才将车倒进去。
江偌熄了火,拎着包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
正要将后备箱盖合上的时候,见一道颀长身影从对面渐行渐近,江偌余光感应到的时候,已经心知是谁。
她整理好神情,正眼看去,6淮深站在昏黄路灯下,脚边的影子被拉得斜斜长长。
江偌握紧了手里的包柄,顺便看了眼他身后,停着他的车,就正对着她这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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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刚才她瞧见这边有停车位,便没注意到另一边。
6淮深阔步朝她走近,江偌见了他,所以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好几秒,她也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