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燕怀,林致之明白她想单独和徐窈宁谈谈,便点头告辞了。
遣退了宫人,华美清丽的宫殿内,就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我确实不愿愿之来做这个太子!”反而是徐窈宁先开了口。
“甘明琮出关后渺无音讯,靖南军依旧盘踞江南不动,我不信他林时生能挡得住燕怀!若这京城迟早要破,何必让愿之来受这屈辱?”
林嘉若缓缓开口:“所以你想带愿之去投奔燕怀?你确定他愿意?”
徐窈宁蓦然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半晌才找回声音:“阿若,你一直认为我是要带你们去投奔燕怀吗?你一直认为我要把你从疼你爱你的父亲身边带走,然后托付给一个你完全陌生的男人吗?”
林嘉若也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娘、娘不是燕怀的人吗?”
“我怎么就是他的人了!”徐窈宁突然拔高了声音,显然怒极,“我费尽心思离开林家,难道是为了成为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吗?”
林嘉若慌忙将她往里拉,按在床榻上,给她顺着气,陪着小心道:“娘,我错了,我不懂,你别气了,小声点……”
徐窈宁是气不出来了,扑棱一下就掉了眼泪,将林嘉若吓得连连赔罪,还是不见好转。
直到她小嘴一瘪,带着哭腔道:“娘,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徐窈宁才慌忙擦了眼泪。
“娘,我不该妄自揣测,你也不要瞒我了好吗?”林嘉若泪眼汪汪地望着她。
徐窈宁叹了一声,道:“我在长安府置了不少产业,若燕怀攻破京城,我便带着你们姐弟去长安府定居。”
“可是,燕怀……”林嘉若迟疑地看着她。
徐窈宁柳眉一竖,道:“我救他的命,帮他东山再起,帮他献计献策夺得天下,难道还要把自己也赔给他吗?我是他的人?他是我的人还差不多!”
林嘉若忙摇头附和,不敢多言,可心里还是打鼓:上回除夕夜所见,娘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啊?
徐窈宁似乎看出了她的怀疑,淡淡道:“我重生一世,只想护你们姐弟安稳一世,燕怀固然没什么不好,可你们毕竟不是他亲生的——”
顿了一顿,低声道:“我不能忍受他有对你们不好的可能,一丝一毫,都不能忍受!”
“娘!”林嘉若不禁泪盈于睫,扑进她的怀抱,哀哀道,“娘,你何必这样自苦,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愿之的!”
徐窈宁抱着她,嗤笑道:“你才十二岁,长大什么啊?你就算到二十二岁,三十二岁,都是娘的女儿——”又叹一声,“这是娘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怎么会是自苦?娘活着一日,便要拼尽全力护你们一日……”
林嘉若将脸埋在她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蹭去泪水,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将隐忧问了出来:“长安是燕怀的地盘,倘若燕怀不肯放过我们呢?”
徐窈宁沉默了片刻,叹道:“我让他发过毒誓,有朝一日,随我自去……”
林嘉若心中恻然:倘若不是自苦,倘若没有遗憾,又为何叹息无奈?
这种情绪的浓淡深浅,她仍旧摸不着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娘,我觉得燕怀攻不破京城,爹爹一定会赢的!”
她对父亲的信任,大概跟母亲对燕怀的信任差不多深吧?
徐窈宁扬眉笑道:“你爹能战胜燕怀?除非甘明琮从关外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