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没那么快——”
“也对!我们这雪化了,关中还未必化呢!恐怕要再等一阵子了!”林嘉若理解地说。
他却沉默了片刻,轻声一叹。
林嘉若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抬头观察他的神色,他一贯从容,此时却显出几分忧虑。
“发生什么事了?”林嘉若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重新将她搂回怀里,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去年冬天降雪过大,立春后暖气渐深,积雪融化,又因为供柴砍伐过多,雪水冲着泥土而下,短短五日,太湖的水位涨了三寸有余!”
“那、那……”林嘉若心有不安,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紧了紧怀抱,歉疚地说:“对不起,阿若,我们回京的日子又要耽搁了……”
林嘉若默了片刻,问道:“你担心的是这个?”
他“嗯”了一声,道:“今年春汛紧张,我一时走不开,可能要持续到三月,你若是想回京,我派人先送你回去——”
话没说完,怀里的姑娘便轻轻搂住了他的腰身,软软道:“谁也不知道上京的道路什么时候通,说不定就要到三四月呢!”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次低头在她额上一吻,道:“据各州府报上来的情况,春汛水位涨幅最大的是钱塘江,等我把这里的事处理一下,三天后,我们去余杭!”
然而,他们还没启程去余杭,京城的信使便到了晋陵。
正月初九,堵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南北通讯终于恢复了。
送来的是驿站加急的圣旨,以及天子给爱女的家书。
“……去岁山南西道、山南东道及淮南道降雪成灾,而地势向东南倾斜,及至立春后,积雪融化,必将汇入江南,恐太湖、西湖都将有大幅水位上涨,各地河水均需加固河堤……”
“……及至二月十六,将有月食引起钱塘江特大潮汛……旨到之日起,令晋陵郡王殿下即刻至杭州府主持依旨行事!”
圣旨不仅交代了江南春汛成灾的预判,更列出了种种对策,条理清晰,处处周到。
而今天送到的圣旨,必然是年前就出发了,也就是说,朝中早有人预料到了这场可能的洪灾,并提出了相应的对策。
林嘉若不禁心中一沉。
这不就跟去年雪灾的情况如出一辙吗?不会又是冯文通吧?
她也不喜欢冯文通,可这两场灾情应对,功在社稷,不是她喜不喜欢就能抹杀的,只是这么一来,宫唐就可惜了,冯文通本来就是踩着宫唐上来的,一旦被他立住脚,宫唐就危险了。
是要尽快送宫唐去代州,一来历练实务,二来,也避一避冯文通的风头……
她想得正入神时,林致之也向信使问出了相同的疑惑:“这次的洪灾对策,是谁的奏请?”
信使答道:“是益州宫唐!”
是宫唐!
“去年十一月二十日,益州宫唐呈书,礼部甘侍郎代为上奏!陛下龙颜大悦,授中书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