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之在紫宸殿外等了约有一刻钟了。
刚开始听说紫宸殿召见她的时候还没在意,后来内侍偷偷送了消息过来,说公主在殿内大哭,他便赶了过来。
然而内侍禀报之后,殿内一直没有反应。
就在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亲口再求见一次的时候,殿门开了。
女孩儿眼眶红红的,被泪水洗过的双眸盈盈动人。
“阿若!”他迎了上去,仔细打量她的神色,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林嘉若摇了摇头,哭过的声音有些低哑:“我娘的事都告诉爹爹了……”
一句话刚说完,殿内便传来了林时生的声音:“致之进来吧!”
来不及问得更多了,林致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等会儿来看你!”说完,整了整衣襟,朝殿内走去。
紫宸殿内,林时生正坐在龙椅上,目光莫测地看着他从容行礼,而后恍若随意地问道:“你跟阿若在殿外说了什么?”
林致之微微一顿,面露轻责:“陛下怎么惹阿若伤心了?”
林时生愣了愣,淡淡一笑:“你倒是心疼她!”
林致之道:“阿若待谁都是一颗赤子之心,难道陛下不疼她?”
林时生笑了笑,道:“她已经同我说了你和燕怀的来往,你有什么想说的?”他语气仍旧淡淡,带着明显的疏离。
林致之也笑了笑,语气同样淡了下来:“既然阿若都同陛下说了,陛下想要我说什么?”
林时生盯着他:“你没有什么需要和朕解释的吗?”
林致之道:“只要是阿若说的,我都不解释!”
林时生看了他半晌,最终只蹦出了一个字:“好!”
林致之淡淡一笑,道:“陛下既问了阿若,又来问我,是想将我和阿若分开录供吗?你怀疑的是我,还是阿若?”
林时生一时语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怎知你是不是也瞒着阿若?”
林致之道:“我不曾有任何事瞒着阿若!既然陛下要问,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建隆元年春,阿若随徐夫人去了长安,同年秋,我去金州万柳谷为恩师拜寿之前,去了趟长安,与燕氏父子多有照面。”
“建隆二年秋,徐夫人与燕怀私至余杭县探望阿若,期间一直住在余杭县城外,我与燕怀也多次照面。”
“建隆三年春,调粮圣旨下达江南之前,燕怀与徐夫人曾同时来信江南,请先调粮北上,臣未敢自专,故先调粮于淮南道,等圣旨一到,便即刻押赴长安!”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眸望向御座之上,语声清雅从容:“陛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臣定知无不言!”
林时生沉默了片刻,林致之所言,跟阿若说的大致无差,只是——
“阿若说,陇西向江南借粮的事,是她的主意……”
林致之微微一怔,眸光转柔,温声道:“江南调粮这样大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如何担得起来?只不过这件事我也不曾瞒她,她大约是怕陛下责怪我才那样说的。”
林时生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兄妹倒是互相维护得紧,显得我这个亲爹像个恶人了!”
阿若说出那样的话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她遭了林致之的利用,之前皇陵之事也就罢了,调粮的事,如果也把阿若推出来挡事,他定饶不了林致之!
没想到阿若替他遮掩着,他也是全部往自己身上揽,真是让他不知道该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