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竟的胸腔一阵剧痛,他咳的厉害,越是咳的厉害,胸腔越是疼的难受,连喘气都困难。
薛菱也吓到了,眼泪直勾勾掉下,还是头一次哭的这么凶。
去医院,去医院看看!
她声音带着颤音,可见多害怕他出事。
程竟缓过来,单手撑地,勉强稳住身体,掩饰不住虚弱说:没事,不用去医院。
薛菱急忙忙说:你都这样子了,不去医院怎么行,程竟,你不要倔,听我的好不好?
她很担心他出事。
刚才那几个人都是下了狠手的,那不是闹着玩的。
程竟的脸色也很差,外面看不出内伤,万一要是伤到内脏,那不是开玩笑的!
程竟还能笑,扯着嘴角,笑的随意,没事。皮糙肉厚,经得住。
薛菱哀求他,我就只有你了,你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去医院好不好,你答应我去医院,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闹了,我回学校上课,我乖乖念完书,不会不听你话。
她胡言乱语想到什么说什么,只要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她什么都可以听他的,念书就念书,她念就是了。
程竟无可奈何笑了下,眼神温柔,薛菱,真没事,休息一两天就好了。真的,别担心了,再哭,眼睛都肿了。
她眼睛本来就有些水肿,是昨晚哭的,现在又哭的那么凶。
他心疼她。薛菱想笑,笑不出来,想抱他,又怕弄到他,慌张伸着手不知道搁哪里好。
太晚了,这会去医院也不方便,明天去好不好?
薛菱这才点头,说好。
程河哭了一脸的泪痕,等那些人走了,他还没从惊吓中出来,哭的上气不接地气。
程竟拿来热毛巾给程河擦脸,擦完脸。程河指着自己的头,说:疼,头疼。
程竟检查他的头发,没有外伤,也没有隆起的包,应该不是刚才被打到头,但是哪里疼,为什么疼,程河说不清楚。
程竟心里一沉,说:明天去医院检查,别怕。
程河点头,又叫:背疼,疼,哥,我好疼!
刚才程河被吓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一个劲叫疼。
程竟又掀开他的衣服,打开房间里的大灯,才看清楚他后背是什么情况,好几处淤血的青青紫紫,看起来触目惊心。程河的体格不能跟程竟比,当然也没有程竟皮糙肉厚能挨揍,所以被打的一身伤。
薛菱也被程河身上的伤吓到了,有些着急,说:对不起。
她像是做错事了一样,忙着道歉。
可这会道歉也不能弥补什么。
程竟其实没有怪她,有些事是注定的,而且这里面也有他的责任,是他没有保护好程河,也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这么慌张害怕。
程竟把程河背起来,腾出手来摸了摸薛菱的头,说:没事,这不怪你。
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怪你。
程竟把这句话在心里复述一遍,又说:我先带程河去医院看看,你在家等着,要是害怕就打电话给我,门锁好,我很快就回来。
薛菱自己的手机应该丢在家里了,她好长时间没用手机了,程竟把自己手机给她,一部机型早就被淘汰好多年的手机,他却还用着。
那你呢?你把手机给我你就没了……
没事,我用程河的。通讯录第一个就是程河的号码。
薛菱忍着又想哭的冲动,不敢再给他添乱,连忙点头:那你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薛菱目送他们出门的背影,程竟回头把门关上前对她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程河的伤比想象中的要严重,主要是他的头部受创,有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住院自然是要缴费,程河没有保险,没有得报销,住了几天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薛菱在程竟家乖乖的,帮忙洗衣做饭,做家务,她很勤快。目的也是为了给他减轻负担。
她这么乖,懂事,程竟也夸她,毫不吝啬,说她是个好女孩,当然,话到最后还是说谢谢。
薛菱每次听他说谢谢心里都不是滋味,忍不住向他撒娇,娇着娇着就很难过,因为程河住院,而他忙里忙外,很辛苦。
他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
程竟从医院回来,就陪着她,当然,他话不多,很多时候是薛菱在说,他才回答几句。
薛菱问起了程河的近况,程竟说没事,就是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薛菱忍不住观察他的表情,盯着看好一会儿,又看不出什么。
一直看着我,怎么了?程竟问她。
程河是不是很严重?你是不是在安慰我,怕我知道,所以才不说?
程竟笑了下:没有,他没事,情况还好,就是要观察一段时间。
为什么要观察那么久?什么病?
他被吓到了,有些不安。程竟明显瞒着她一些事,忙着安抚她的情绪,说:你不要担心,有我在。
是啊,有他在,即便天塌下来,他也会把她护在怀里。
他给不了她好的生活,可能给的都给了,毫无保留。
薛菱眼眶热热的,她想这段时间自己不太正常,总是爱哭,把以前没哭过的都哭完了。
程竟,小傻子、不,程河真的没事吗?
他无奈苦笑:没事。
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
薛菱狠狠抱住他,围着他身上似有似无的木屑味道,说:我相信你,程竟,我相信你。
她想,只要是程竟说的,她都信。
薛菱知道程竟没有多少钱,程河这次住院肯定花了不少,她那还有点存款,但是手机在薛家,她得回去一趟拿手机。
她回去那天,程竟前脚刚出门去医院,她也跟着出去了。
只有薛奶奶和家里的一个亲戚的媳妇在,帮忙照顾老人家,那亲戚的媳妇面生,薛菱从未见过她,那女的却见过她。
薛奶奶不欢迎她回家,阴阳怪气说了声:怎么,还知道回来,不是跟那个野男人跑了吗?
薛菱不喜欢任何人这样称呼程竟。什么野男人,她脸色当即冷淡下来,说:我回来拿东西。
拿什么,还有你什么东西!你真当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4人你这个混账,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还有脸回来拿东西!
薛菱小时候还会怕她,现在可不是了,老太太老了,说话没什么分量,薛菱没把她放在眼里,就一不讲理的老太太,不用理会。
反正薛仁凯不在,刚好方便她办事。
她直接上楼进自己的房间拿东西,可她房间早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她的手机和行李都没了,行李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证件。
她正翻箱倒柜找的时候,那亲戚的媳妇也上来了,靠在门边,慢悠悠说:小丫头,别找了,东西都让你爸收走了。
哐当一声,薛菱塞回抽屉发出很大的声音,大步阔首就朝楼下走。
奶奶,我东西呢?她质问坐在八仙桌边喝茶压惊的老太太。
薛奶奶说:你还知道叫我奶奶,打从刚才进门,你有叫过一声吗?薛菱啊薛菱,你就这样对待供你吃喝长大的长辈?!
薛菱不想和她争辩,说:我只要我的证件和手机,其他的我都不要。
你爸拿走了。薛奶奶看她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对她很失望。
薛菱,你怎么跟你奶奶说话,有没有家教?有没有礼貌,大呼大叫的,谁教你的?
亲戚的媳妇也跟着下楼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
薛菱瞪着她,厉声厉色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你算什么?我的后妈继母?
你说什么呢,你再乱说话,我把你舌头剪了!
来啊,有本事来剪啊,看看谁剪谁,没有那个胆子就给我闭上嘴!
薛菱越是争吵,薛奶奶越是痛心疾首,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无奈摇头。说:别吵了,你不就是想跟那男人走是吗,好,你走了,以后都别回来,你的东西都在我房间里,拿完就滚,永远别回来!
薛菱当然不会回来,一直以来她都巴不得永远离开这个不像一点家的地方。
是深渊,是囚笼,是地狱,是她所有不幸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