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就在我身上,如果奶奶坚持要的话,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还给她。
好在奶奶说道:那把匕首是白老爷子交给我的,当时是指望你拿来对付那条黑蛇精的,却没想到你这孩子没听我的话,既然现在你已经选择了那条黑蛇精,奶奶别的帮不了你,只能提醒你,那把匕首藏好,别再被拿回去。
我赶紧点头:恩,我一定藏好。
奶奶拍拍我的背,虚弱的对我一笑,说道:去吧,给奶奶做碗番茄鸡蛋面,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
我赶紧应下,去了厨房。
正忙着的时候,背后忽然起了一阵风,我转头看去,正好对上柳伏城的眼,他伸手搂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膀上,问道:做面?
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我伸手推他,你赶紧走吧,被我奶奶看到不好。
柳伏城不高兴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你不怕吗?我反问,整个卧龙小镇都被七门霸占着,你来这一趟,说不定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柳伏城轻笑一声,道:哦,这么担心我?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点做我女人的样子了。
我真是无力吐槽:柳伏城我没跟你说笑,你现在是我的靠山,你要是倒了,我就完了,否则我才懒得管你。
放心,你的靠山没那么容易倒。柳伏城不以为意道,只是,靠山肚子好像也有点饿了。
我白了他一眼,知道撵不走他,便多煮了一个人的面。让他躲在厨房吃。
我把面端给奶奶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睡梦中都皱着眉头,让人心疼。
她这一辈子背负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回到厨房,坐下来跟柳伏城一起吃面,心情不太好。
柳伏城问道:担心你奶奶?
柳伏城,我能不能求求你,带我奶奶离开,现在就走,好吗?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希望他点头。
柳伏城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我说道:小白,你奶奶走不了了。
我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柳伏城说着站起来,伸手牵我,我带你去看个东西,但你得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冷静,不能慌,更不能失控,能做到吗?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面已经在扑通扑通乱跳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好,我保证不失控。
柳伏城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去奶奶的房间,奶奶还是那样睡着,跟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姿势都没有变。
我不解的看了一眼柳伏城,不明白他要让我看什么。
柳伏城走到我的身后,伸手捂住我的眼睛,我只感觉一股热流瞬间钻入我的眼睛里,紧接着,我的双眼针刺般的疼痛。
我伸手去掰柳伏城的手,他却让我别动。
十几秒后,他松开了我,我只感觉眼前一片煞白,忍不住闭了眼,再睁开,周围一切都变了。
整个房间里灰蒙蒙的,空气中仿佛都含着一层粉碎的烟灰,特别是我奶奶的床上,竟然零星的散落着一些烧过的灰烬。
那些灰烬悬浮在她身体的周围,而她的身上,赫然裹着一层蜡黄色的纸衣。
那层纸衣很薄,似有似无,紧紧地贴在奶奶的身上,特别是脚上那一双船型的纸鞋,看起来特别渗人。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柳伏城一手撑住我的后腰,将我揽进怀里。
我当时浑身颤抖着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整个脑袋里面空白一片,只知道指着奶奶的身上,想告诉柳伏城我所看到的,可,眼泪在眼眶里面不停的打转,喉咙里面堵着一口痰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
下一刻。一股腥甜上涌,一口血毫无征兆的便吐了出来。
柳伏城弯腰一把将我抱起来,抱到西边我的卧房,将我放在床上,帮我拍背:不是让你冷静吗?
我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掉,一个劲的摇头:奶奶,我奶奶……
这才刚刚开始。柳伏城一边帮我拍着背,一边轻声说道,你奶奶七十多了,再硬朗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小白,她必定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绝对不会跟你离开,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她不想拖累你。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奶奶怎么忽然就将那本笔记本交给我了,她这是在跟我交代后事啊。
我红着眼睛一把揪住了柳伏城胸前的衣服,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我奶奶身上那层纸衣是怎么回事?
小白,你答应我不能失控,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柳伏城的脸也冷了下来,你这样能解决任何事情吗?
我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捂住嘴,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柳伏城就那样看着我,看着我哭到最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才拧了毛巾递给我,问道:哭完了吗?
我忽然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没头没脑的便往他身上挠,恨不得将他挠出血,扒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他一把握住了我作乱的两只手,低吼一声:够了,小白,冷静!
我抽回手,捂着脸埋进腿上,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泪,呜咽道:柳伏城,没有了奶奶,我也不活了。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没有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死了,谁替她报仇?谁替你们白家上上下下,数千年来无辜死去的那些人报仇?柳伏城反问我,你死了,你们白家就彻底的完了!
我怔楞的看着他,他伸手揩去我脸颊上的泪水,说道:你还有我,小白,从今以后。我做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的眼泪又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一下子扑倒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我,声音有些黯哑:小白,心痛吗?
记住这种痛,将来以后,你要将这种痛,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因为,曾经有人比你更痛。
他握着我的双肩,微微推开我,让我正视他的双眼,语重心长道:但在这之前,你要学会笑,笑着对每一个人,在你有足够能力与之抗衡之前,你得学会隐忍,懂吗?
他们是谁?我带着哭腔问道,柳伏城,你告诉我,害我们白家的,到底是谁?
柳伏城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在他的注视下,生生的将所有泪水憋了回去,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的,至少现在不会告诉我。
因为我毫无能力,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