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东西是啥,但足以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刚才险些就铸成大错了。
可我反应到底是慢了一点,那家伙被我彻底激怒了,凶神恶煞的样子,恨不得一张嘴,将我拆骨入腹。
我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想着,赶紧去找灰三娘。
一是我要确定她是否安好,另一点就是,当时灰芸珊给了她一只铜管,那只铜管可以用来克制这老鼠皮,拿到铜管,我才有救。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这家伙硬拼,因为这是木家村,而整个木家村就是一个大型阵法,我们身处阵法之中,打斗起来,冲撞了什么,只会引火烧身。
我不能冒险,毕竟还没做正事。
可是跑着跑着。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怎么感觉自己一直在转圈,一直就没跑远?
不仅是我,身后的那家伙也一样,我转圈,它也跟着我转圈,我停下来,它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四目相对,不知所措。
很显然,我们都被魇住了,这周围应该是被谁设了阵法,我们被困在阵法里面出不去,只有找到阵眼,才能有机会突破出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我的心头,能够在木家村的地界上一手遮天的是谁?
除了木公主,我想不到别人。
所以,木公主早已经盯上我们了!
她现在就在我的周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就是她眼里的一只猎物,随时都会扑过来。将我吃掉。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那只人不人,鼠不鼠的家伙,身体一下子变红起来,像是有一团火,从它的脚底下迅速的往上蹿,烧的它本就空空的身体,通透一片。
它发出痛苦的吱吱声,伸出两只前爪可怜兮兮的朝向我,似乎在向我求救。
随着它的身体越来越红,身体也越膨越大。一股难闻的臭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熏得我一阵一阵的想吐。
吱吱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那绝望的眼神直往我心里钻,兔死狐悲,看着它的下场,仿佛就看到了接下来,我即将面对的一切一般。
那种感觉不亚于凌迟,因为你知道你跑不掉,只能留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吱吱,吱吱……
老鼠皮越叫越凄厉,身体膨胀的如四百斤的大胖子,随着一声巨响,炸裂开来,腾起一片彤彤的火焰,难闻的尸臭味如蘑菇云一般笼罩过来,我双手死死地捂住口鼻,蹲在地上,将脸埋进双腿间……
那个过程是绝望而又难熬的,我希望这家伙去死,可却万万没想到,它会是这样彻底的死去,而那个刽子手,却是我的敌人!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住了,周围静悄悄的,静的有点吓人。
直到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跑,菲菲快跑……
我猛地抬头,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棵大槐树,大槐树上高高的挂着一个人,不是灰三娘又是谁?
愣着做什么,快跑,下山去找永刚,立刻撤……
灰三娘大喊着,她的双手双腿被朝着后面绑去,四肢交接的地方,是一个大红色的绣球,连着绣球的绸带绑在大槐树顶端的树杈上,将灰三娘悬空吊着。
绣球上浸着血,不知道是灰三娘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的,顺着灰三娘的双手一路往下,流过她的脖颈,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她被吊着的姿势肯定极其难受,使不上任何力气,更可怕的是,她是灰仙啊,一般的捆绑是不可能对她奏效的,如今她都没办法变身原形逃走。
我看了一眼那棵大槐树,明白了,灰三娘的法力被束缚了。
我不会傻到空手去救灰三娘,她的法力可比我高不止一星半点,却被吊了起来。我硬拼,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这周围我们部署了很多人,村外有灰永刚,村内有灰重山以及五鼠领头的大部队,只要找到灰重山,就有救了。
三娘你坚持一下,我去找灰重山。我说着,抬脚就要走,却在一转头间,正好对上一个人。
那人就站在我身后三四米远的地方,背着手,冷着脸抬头看着被吊在大槐树上的灰三娘,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灰重山?我下意识的说出口。
灰重山的眼神慢慢的转向我,菲薄的嘴唇轻启:是我。
轰!
犹如五雷轰顶,我一下子愣住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灰三娘做好了一切部署,却没想到,就在她身边,她所信任的这个人,却是一直盯着她的狩猎者。
早知道就不该让灰重山来,灰永丰他不好吗?
灰重山转而又看向灰三娘,说道:三娘,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让你不要插手木家村的事情,可是为了一个灰永刚,你简直连命都不要了。
三十多年前我就让你放弃他,一个资质平平的弟马罢了,除了闯祸,他哪点比得上我?如今,你后悔吗?
灰重山你不得好死!我是瞎了眼才会完全信任你,才会重用你!灰三娘咬牙咒道,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灰重山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但转而忽然又变得忧伤起来:可不信任我,你又能信任谁?几十年前,你一意孤行,要从老宅里面搬出来,自立门户,是我跟着你一起走了出来,帮着你一手建立起灰仙堂,推着你一步一步往上,看着你招兵买马,收弟马,坐仙堂,一点一点的把名号打出去,我甚至在想,我们三娘以后一定能超越老宅,一跃成为整个鼠仙家族的翘楚。
可自从三十多年前,发生了木家村的事情之后,这些年你都在干些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派我潜入木家村,帮你不停地踩点,灰仙堂的弟兄们死了一批又一批,散仙一走就是一大片,我多少次劝你收手。不要多管闲事,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你说,你没有什么勃勃的野心,不会跟老宅斗,你只想做你想做的事情,听听这都是什么混账话?我万重山放弃老宅左护法的高位,是陪着你灰三娘出来放纵的吗?
呸!左护法?灰重山你也配做左护法?灰三娘唾弃道,你爹是左护法,却从未有人说过,左护法的位置可以世袭,你弟弟可比你资质高的多,要不是你争夺无望,你会放弃老宅跟着我出走?灰重山,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闭嘴!灰重山吼道,你从来就没有正视过我的能力,在你的眼里,我灰重山永远只是一个被你呼来唤去的奴才罢了,你不关心我的死活,让我一次次的深入这虎狼之地,你害的我有多惨,三娘你知道吗!
灰重山说着说着,整个人的身体周围,一圈一圈血雾腾出,一根根红色的丝绸从他的身体里面穿出来,刺破衣服,在半空中挥舞。
我和灰三娘全都盯着灰重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看着那个前一刻还在控诉自己满腔抱负得不到伸展的大男人,瞬间变成一架满身挥舞着大红色绸缎的骷髅,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在深陷的眼眶里迸发出异样的色彩。
重山,重山……灰三娘喃喃的叫着,痛苦不堪。
灰重山死了,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