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爷爷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猛然又想起白子末最后的警告:小心……
虽然我还是有点摇摆不定,不确定白子末要我小心的是不是爷爷,但这足以让我在这种关键时刻藏个心眼。
爷爷继续说道:菲菲,告诉我,白敬玺在哪,只要抓到他,夺回纸人,你就不用去送死,将来等到走蛟被镇压,江城恢复稳定,你就是七门的门主,就是咱们白家当之无愧的唯一继承人,属于你这美好的一切,可不能被白敬玺给毁了啊。
我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但我却明白,现在我轻信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导致不可预计的后果,所以在回答爷爷问题的时候,需要特别的小心。
白敬玺这个人本性是怎样的,我太了解了,所以无论爷爷的出发点是什么,只要是为了抓白敬玺,我应该替他引路。
但我并不知道白敬玺现在到底在哪。不过他几次三番的想要将我往后山引,后山就必定有秘密,那么,他在后山的几率便很大。
我一个人去后山,危险性太大,如果跟爷爷一起去呢?
只要纸人没找到,锁龙阵便需要我这枚棋子,所以不管爷爷值不值得信任,他都不至于在后山对我怎样,有了他一起过去,总比我一个人去冒险的好。
我必须知道后山的秘密。
所以我当即便说道:在后山。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白敬玺是出现在后山的。
后山。爷爷若有所思,又喃喃重复了一句,猛然看向我,说道,坏了,后山是白家庄园的埋尸地,长年累月下来,有些山阴地界早已经形成了养尸地,阴气十足。
白敬玺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修炼法门毒辣,死后如果被有心之人炼化,变成尸煞之类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想着操控他背着纸人一起进入玉龙山古墓,在白家祖坟之中,受先人灵气洗礼,还能度化他。
可这家伙死性不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祖坟里面跑出来,还带走了纸人,他选择回到后山,一方面可能是他死前早已经为自己在后山留下了退路,另一方面。会不会是为了炼化纸人里面的残魂?
爷爷一番分析下来,不由得让我后背发凉。
说白敬玺会为自己留后路,这一点我完全不会怀疑,毕竟白敬玺那样的人,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是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了,也在生生的在消失之前,扯出一抹残魂下来,贻害万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爷爷,那我们就更应该去后山查看一番了。我说道,只有先除掉了白敬玺,接下来我们才能安稳的启动锁龙阵,否则,后患无穷。
爷爷却摇头说:你先回去等着,我自己去就行,后山环境凶险,我怕你会出事。
爷爷,有那么多死士跟着,我自己又有自保能力,不至于那么倒霉,正好被他偷袭吧?我说道。再说了,既然他已经找上门来了,如果真的能将我怎样,现在我也站不到你的面前,不是?
有些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爷爷说道,如果纸人已经被毁,或者被污染,那么,要想启动锁龙阵,我们两个人必须全部上阵,菲菲,你懂锁龙阵的意义所在,这不是儿戏。
我很想坚持跟过去,但爷爷不让我去,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退一步,征求道:我可以不进山,但是要在山脚下等着,可以吗?
爷爷终于点头:可以。
很快,爷爷部署好了下手,一批人跟着他进后山,一批人保护在我的周围,守在山脚下。
爷爷走之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六角铜铃给我。
那把六角铜铃不过六七里面的冠幅,很旧很旧,表面之上布满了铜绿,根部是一根十多厘米上的,筷子粗细的铜把,铜把的顶端,缀着一条红穗的璎珞。
这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醒世铃,专门用来对付邪祟的,只要你感觉到有东西企图攻击、迷惑你的时候,摇响它,便能帮你摒除掉绝大部分的外在干扰。
爷爷将醒世铃交给我,又将驱动它的心法口诀说给我听,最后又交代了一句:醒世铃虽是法宝,但也只是一件灵器罢了,是需要你去操控它的,而不能过度依赖它,懂吗?
我点头:懂。
爷爷这才放心的离开。
我手握醒世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今夜爷爷的话语间,以及行动,都对我表现出了与前段时间不一样的和善与保护,我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出自于他的本心,而不是带着别的什么目的。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做不到铁石心肠。稍许的示好便会让我轻而易举的忘了曾经的痛,以至于弄得我现在,自己都已经分辨不清,站在我眼前的这些人,谁好谁坏。
都说当局者迷,我是最显著的代表。
我咬着牙,攥紧了手中的醒世铃,一遍又一遍的告诫我自己,白菲菲,到了这种时候,你能做的,是跟着本心走,而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白菲菲,你不能光光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你得用心去觉察身边的每一个细节变化,以最惊醒的状态去洞察一切。
我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身边围着我的八个死士,像是八尊雕塑一般的形成一个圈,将我护在中间,就连呼吸声我都不曾听到一丁点。
黑夜里,有风轻轻吹过,刮着我的侧脸,冷的有些像冰水里捞起的刀片,仿佛风力稍微再大一点,就会刺破我的脸颊一般。
眼前的山峦,黑黢黢的,层层叠叠的绵延往远方,就在这一层一叠之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阴暗势力,伺机而动。
就这样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北边的天空,忽然腾起一道黑雾,我的心跟着一颤,下意识的便抬脚,但身边的八个死士,一个都没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我一手攥着醒世铃,一手揪着领口,紧张的连呼吸都连不上了一般。
就这样又等了六七分钟,忽然,熟悉的铜铃声响起,周围,大片的纸人再次出现,冲着我们这边攻击过来。
这个阵仗我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并不害怕,八个死士立刻奔出去四个,迅速的解决着那些纸人。
就在同一时刻,从后山方向,黑压压的一大群,看不清楚是什么鸟儿,从山峰之上俯冲下来,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的飞过来。
剩下的四个死士凝起真气冲着上方攻击,但数量太多,根本打不过来。
那些鸟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只攻击他们,却围绕在我的身边,扑棱着翅膀,一圈一圈的将我围住。
离得近了。我终于分辨出,这些都是纸鸟,白敬玺惯会用这种东西,这个时候出现,也不足为奇。
但可怕的是,那些纸人、纸鸟,如无穷无尽一般,被毁掉一批,立刻会有另一批替补上来,别说是八个死士了,就算是钢铁不坏之身,在这种长时间不间断的拉锯战之中。也会感觉有点力不从心的。
而随着那些纸鸟一圈一圈的将我包围起来,阴气不断凝聚,那股古朴的铜铃声越来越大,最后仿佛就在我耳边摇着一般。
我忍无可忍,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的时候,念动心法口诀,摇动醒世铃,果然,醒世铃一响起来的时候,我的脑袋便变得清明起来,随着醒世铃摇动的越来越快,周围的那些纸鸟。像是定时炸弹被启动了一般,砰砰砰的炸裂了一片,腾起一股一股的黑气,令人不舒服。
手中的醒世铃越摇越快,身体里被调动的真气在血脉之中流转,心口忽然猎猎的疼了起来,一股寒气直往我脑门上冲去。
紧接着,从山峰之上,几条柱形的东西像是一支支离弦的箭一般,直冲着我而来,那些在应付纸人的死士,一下子警惕起来,刷的一下挡在我面前。
可那些柱形东西就在半空中忽然一下子炸裂开来,奇臭无比的气体一下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冲的我直犯呕心。
而从打开的柱体之中,飞出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身上穿着特制的,带有七门独有标志的长袍,嗖嗖嗖的飞身而下。
但当他们落地的那一刻,我又听到一阵清脆的脚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