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趴在坑缘,伸手去刨土的时候,一只手毫无征兆的按上了我的后脖颈。
手很大,有些凉,整个人毫无气息流露,是个高手。
他捏着我后脖颈的力道有点大,并不长的之间陷进我的皮肉,生生的将我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想要反击,他已经一转手,将我压在了一旁房檐前的石柱上,咚的一声,额头磕到了石柱,一阵疼痛。
他开口,逼问:说,是谁派你来的。
低沉冰冷的声音,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拉到了很久之前,在江城大学的实验室里……
说,是谁派你来的?
他又问了一次,语气比刚才还恶劣,手上的力度加大,明显的刺痛感袭遍全身。我被按在石柱上,没有反抗,却哭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呜呜咽咽的,嘴抖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一回来,就能遇上柳伏城。
他的手,他的声音,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酷,都是我曾经极其熟悉的。
我那时候早已经管不了,他为什么也会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这里。只知道掉眼泪了。
我一出声,他的手便是明显一滞,一点一点的松开,垂下。
好一会儿,他就站在我身后,没有一点动静,但是我能感受到他过于凌厉的眼神,如芒在背。
随后,那只手又重新掐了上来,将我再一次狠狠的压在了石柱上,整个脸都凑近过来,如地狱般的声音响起: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假扮她?为什么!
说话的空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伸过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狠狠地将我掰转过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神貌气质。
他瘦了,黑瘦黑瘦的那种,颧骨因此也抬高了不少,下巴上一圈黑黢黢的胡子。头发也很长,虽然束着冠,但还是有不少碎发支楞着,虽然这一切挡不住他的帅气,但整个气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帅气中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气,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交织,你根本看不到他的眼底。
他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掐着我的大手不自觉的用力,嘴唇轻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被他掐的差点喘不上气来。泪珠子啪嗒啪嗒直往下掉,落在他的手面上,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一下子松开了我。
随后,连退了两步,与我拉开距离,眼睛却没有离开我半分。
我知道,三个月来,所有人都跟他说,我死了,灰飞烟灭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分辨不出真假,导致他现在的进退两难。
最后,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没说话,心里莫名的有些矫情起来,伸手揉了揉被掐痛的脖子,擦干眼泪。
低着头,不说话,一只脚脚尖狠狠地捻着地面,像是在跟谁置气似的。
让你认不出来,碾死你,碾死你!
下一刻。整个人被捞了起来,耳旁呼呼的风响起,柳伏城带着我,迅速离开了田家镇。
等到他放下我,已经是在柳文亭的宅邸了。
他将我扔在一间卧室里,转身就出去了,我也没有去探视房间周围是否被做了结界,只是在床沿坐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三个月,柳伏城一直在闭关,大巫师最后一次去找白溪的时候,还跟我们说。他没出关,所以我根本没有想到,一出来便会遇到柳伏城。
我不知道他干嘛去了,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认出,并且确定是我,我当时还想着田家镇的那个坑,以及坑里面那道微弱的求救声。
就在我想的出神的时候,门再次被推开,柳伏城一身白衣白裤站在门口。
胡子刮了,长长的头发变成了寸头,刚洗了澡,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味,但还是有点黑。
他就站在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也木讷的站在床边。
傻傻的对视了好久,我无意识的张嘴,轻唤了一声:柳伏城……
下一刻,门被轰咚一声关上,白色的身影冲上前来,一只手掌在我的脑后,狠狠的吻了上来。
唇齿研磨间,血腥味一下子便涌了上来,我呜呜的推他,可他却变本加厉。
嘴唇破了,蛇头破了,脖子在痛。
一口气不让喘,大脑已经开始缺氧,我感觉自己就要宕机了的时候,松开了。
四目相对,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力过猛,感觉肺腔都在跟着扯得痛。
张嘴刚想骂他两句,却没想到,他又故技重施,扣着一通乱吻。
到了最后,他是怎么放过我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两人怎么躺下的,也根本没有印象。
只听得外面,隐隐约约的,一波接着一波的鞭炮烟花爆响的声音,以及被关了灯的房间里,空气中充斥着的浓重的喘息声。
昏昏沉沉被折腾的睡过去时,才若有似无的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叹:小白……
……
一大早,唇上传来的一阵凉冰冰的触感,将我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柳伏城半垂的眼睛。
他盯着我的唇,手里拿着一根棉签。在小心翼翼的给我的嘴唇涂药水,嘴唇一动,牵扯到了,还有点痛。
浑身像是被车轮子压过的一般,竟然没能一下子撅的起来,我懊恼的伸手狠狠的捶了一下柳伏城的腰,他立刻嘴角上扬,冲着我笑了起来。
我伸手还想去捶他第二下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的眼神,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睛里,有太多太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情隐藏在里面,一下子将我吸了进去。再也挪不开了。
柳伏城放下棉签,大手裹住我捏着拳头的手,另一只手在我鼻子上捏了一下,说道:醒了?
我看着他,不回应,只是盯着,心里面便一堵一堵的难受。
捏我鼻子的手翻转,手背贴着我的脸颊轻轻下滑,一点一点的轻抚着,侧着头埋怨道:狠心,也是你小白最狠心,明明活着。却瞒了我这么久,你舍得吗?
谁说我是小白?我反击道,我只不过是个假扮的,柳伏城,你睡错人了,心里没一点忏悔之意吗?
信不信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小白气得棺材板压不住……
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捂住,柳伏城看着我摇头:别说不吉利的话,你好不容易回来,我怎能认不得?
别忘了,我的内丹在你的身体里面游离了二十四年,早已经对你有感应,我又怎会认错?
你就是认错了!我用力扯开他的手,噘嘴生气,真有感应,那你还对我出手?你看,脖子都被掐青了,额头也被撞破了,手腕也被捏紫了……
还没说完,有吻落下来,脖子的青上,额头的伤口上,抬起的手腕上……
我一下子愣住了,柳伏城温柔的能掐出水来,那股宠溺,比以前我们待在一起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后听他在耳边呢喃:是我错了,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