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前,白家七门主殿上,掌门白沐阳冷眼看着殿下跪着的两个女孩,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
说,你俩到底谁下的手?
右边的女孩立刻伸手指向左边:是白溪烧的。
白冰你不仗义!左边的女孩抬起眼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白冰。
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很白,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樱桃小嘴微微嘟着,扬起的下颌骨处,一道暗红色的花型印记很是特别。
够了,白溪。白沐阳一拍桌子训斥道,白家小辈上上下下,修炼天赋最高的就是你,最能惹事的也是你,烧掉胡家那小子毛头的,是你最近刚学会的火灵符,你就是让白冰去烧,她也画不出火灵符,催动不了火灵符的法力,我现在就问你,知不知错!
我没错。白溪直直的跪着,挺着腰眼,义正言辞道。对,火灵符是我放的,胡天宇的毛头是我烧的,但我是为了救他。
救他?白沐阳被气笑了,好,那我问你,他有什么地方需要你救的?
胡天宇的小辫子里,夹着一根红发丝,我前儿个在七门藏书阁翻阅古籍,查到了那根红发丝的由来。白溪振振有词,那是厉鬼精魂所化,专门藏在人的发髻之中,吸食人的精髓,以此修炼,长此以往,胡天宇的精气会被这红发丝吸光的,我用火灵符破了这红发丝的鬼力,烧了他的毛头,救了他的命,他们胡家应该来感谢我。
白沐阳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生无可恋:白溪,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私自进入七门藏书阁的?好,我先不跟你算这个账,我就问你,你看到了那红发丝,查到了它的出处,可你是否有弄清楚,这根红发丝到底是自己藏进胡天宇的毛头之中的,还是他家人故意而为之?
胡家不是普通人家,他家祖上便是学习术法的,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他胡家上上下下那么多能人异士,都不如你一个黄毛丫头了?
白溪,你这恣意妄为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白溪嘴硬道:或许胡家这次真的看走了眼。没看出来呢?
那根红发丝,是胡家专门请来为胡天宇保命的!白沐阳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胡家从祖上便修炼术法,捞偏门,沾染上了五弊三缺的因果,代代单传,到了胡天宇这一代,不仅努力了很多年才有了胡天宇,胡天宇一生下来,命格就弱,三天两头的生病,他家替他求了这已经被渡化的红发丝保命,结果你给人家烧了,你说你错没错?
保……保命的?白溪听到这一番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开始心虚起来,那……那现在还有的救吗?
白沐阳看白溪终于有了悔改之意,顺势说道:以白家七门的手段,救,肯定是能救,但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并且胡家憋在肚子里的这口恶气,一时半会出不来,白溪。你自己犯的错,得你自己去道这个歉。
一旁白冰嘀咕道:难道要妹妹上门负荆请罪吗?
白溪忍不住又去瞪白冰,这人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给她使绊子吧?
但白沐阳已经听到了白冰的话,说道:对,今天你就去胡家负荆请罪,荆条我会帮你准备好,你背着去胡家大门外跪着,什么时候人家原谅你了,你才能起来,否则,永远别回白家来!
去就去,威胁我做什么?白溪脾气一下子窜上来了,忿忿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歉,我会去道,但你别想憋着坏的又试图赶我走,我姓白,不姓花。
说完,白溪从地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转身就往外走。
白沐阳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人走远了,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作孽啊!
……
当天中午,白溪便背着荆条去了胡家,在胡家地界入门处跪了下去,这一跪便是小半天。
正是夏末入秋,秋老虎的天气,烈日炎炎下跪着,汗流浃背,荆条上的刺,扎的后背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汗珠子流过,隐隐的疼。
白溪伸手去挠,荆条的刺不注意便划破了手背,血珠子立刻沁了出来。
从午后一直跪到了傍晚,胡家才慢悠悠的出来一个人,对白溪说道:白姑娘请回吧,您的诚意我家家主领了,白家的方子,经过一下午的验证,的确有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还希望白姑娘以后再遇见我家小少爷,能远远地绕道走才是。
胡天宇没事了?白溪问道。
那人点头:烧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如果不是白家出手及时,白姑娘这次身上,可能真的要背人命了,那从此白家与胡家的关系,从此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索性一切都很顺利。
白溪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扯掉背上的荆条,狠狠的扔在地上,心中腹诽,白沐阳这老家伙,恨不得让她背上个百八十斤重的荆条来请罪才好,扎死她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溪心里憋闷,不想直接回白家庄园,绕道去了庄园外的馒头山。
馒头山横亘在白家庄园前面,白溪经常过来玩耍,这儿还有她用来修炼的秘密基地。
这大半天折腾下来,她身上又黏又痛,汗臭味夹杂着一股血腥气,很是难闻。
秘密基地外有一汪清泉,白溪脱了衣服下到泉水里,夏末的晚上微微刮着风,泉水带着一股凉意,整个人窝进去,很是惬意。
迷迷糊糊间,白溪靠着泉水边上的一块大石头打起了盹,就在她半睡半醒间,隐隐的听到秘密基地里,有微弱的求救声传来:帮我……
白溪猛地睁开眼睛,朝着秘密基地看去。
所谓秘密基地,实则上只是一道很深很隐秘的山洞罢了,而那求救声,正是从山洞里面传出来的。
白溪从泉水里爬上去,重新套上已经坏掉的衣服,蹑手蹑脚的朝着山洞里面走去。
那求救声时断时续,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十分虚弱。
白溪慢慢的往里走,这里她来过不下几百次,对地形再熟悉不过了,可从未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大晚上,山洞里没有灯,越往里走越是什么都看不清,白溪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捏在手指间,念动咒语,符纸立刻烧了起来。
这一路,一边走,一边利用符纸来照明,断断续续的烧了六七张,终于看到山洞深处,一个男人蜷缩在那儿,浑身上下全是伤,整个山洞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你是谁?白溪问道。
黑暗中,男人没有出声,但白溪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
你受伤了,需要我帮助吗?白溪试探着问道,我家就在前面,我可以把你背回去慢慢疗伤。
我今天遇到一点不开心的事情,气得连火折子都忘记带了,黑灯瞎火的。就算我想帮你止血都看不清楚,要不,你跟我走吧?
还是我回去找人来帮忙救你?
白溪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男人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她刚想再仔细问问的时候,山洞里无缘无故起了一阵风,紧接着,一只大手按向了她的后腰,带着她靠向一旁的山壁。
白溪惊呼一声,下一刻,嘴便被捂住。
紧接着,对方急切的循着她身上的伤口。一路往下,激的白溪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放过我,求你。白溪努力的去推,艰难的发声求救。
但对方置若罔闻,我行我素,直到握住了白溪的手,循着她手上被荆条刮出来的伤口,用力咬了下去。
白溪想抽回手,却像是被麻醉了一般,根本抽不动。
她能感觉到手指上的鲜血在不停的流失,微微有些痛,大脑里面开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