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注定就是一个笑话一样。
五花教那边唯利是图,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就绝不会要自己,而在白家这边,看起来很受宠,实质上,从七岁那年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已经被算计的好好的。
当然,她不否认在白家,有很多人是发自内心爱她的,可有时候,真正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内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刻的难过。
白沐阳听出白溪口中的嘲讽,不以为意道:小溪,只要你想,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有爹在,只要你想要,爹就会尽量满足。
白溪摇摇头,说道: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救出白品堂。防范五花教,以及抓紧修炼吧。
其他的有白家,你不用管。白沐阳说道,现下最重要的,还是修炼,你的灵力刚刚复苏,抓紧时间将这股灵力练到极致,以后关键时刻,白家可能还得靠你啊,小溪。
白沐阳语重心长道:我这一辈子没能保住一个儿子,你姐姐的资质在那儿摆着,让她守着白家还行,七门是指望不上她的,小溪,以后有时间,你就去七门转转吧,多了解一点,拉拢一些自己的人脉,将来……
你可别指望我,我这身份不适合领导七门。白溪立刻拒绝,打打杂还可以,再说了,七门不是还有你?
不行了,我老了。白沐阳说道,并且现在的形势很不好,七门树大招风,内忧外患的,很让人担心。
七门从创立之初到现在,一代不如一代,随着五花教的不断崛起,以及四十二分堂人心渐散,到了我这里,当年也算得上是赶鸭子上架了。
小溪,有时候我也怕,怕七门会毁在我的手里,怕前辈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在我这儿毁于一旦,那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活着就别谈身后事。白溪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七门这么多年的积淀是五花教不能比的,并且按照我前段时间在五花教的所见所闻,那样一个组织,不得人心,终究会毁于一旦的。
白沐阳不置可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次去五花教,你……见到你娘了吗?
白溪点头:见到了,也单独说了会儿话,她现在过得很好,一家四口很和睦。
白溪顿了顿,又说道:他们不需要我这个外来入侵者。
这一句话,一下子刺痛了白沐阳的心,他忍不住问道:你在五花教受委屈了。
委屈当然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太过矫情。白溪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这个世上,我离了谁都能过。
白溪说的无心,但停在白沐阳的耳朵里。却刺耳的很,白沐阳叹气道:都是我当年的错,这一切本不应该你去承受,小溪,终究是爹对不起你。
白溪不明白白沐阳今天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感性起来,她敏锐的觉察到什么,问道:七门最近有事?
白沐阳摆摆手:或许是我多心吧,你和允川的事情,结束的太过狼狈,我总觉得……
你是怕白仲恒因为我和白允川解除婚约的事情而有异心?白溪惊讶道,应该不至于吧,你和白仲恒那么多年的交情,谁都可能背叛你,唯独他不可能吧?
白溪想起那次与白仲恒的促膝长谈,当时白仲恒字字句句表忠心,再加上白允川和她这层关系,她还以为白仲恒和白沐阳之间不会有什么嫌隙呢,没想到在白沐阳这里,防备心竟然这么重。
一时间白溪都分不清,到底是白沐阳疑心太重,还是二者之间真的存在什么问题了。
白沐阳说道:你有所不知,当年,你祖父执掌七门,处事太过优柔,心软,耳根子更软,到了后期,七门大小事务几乎都是白仲恒的父亲在处理,那个时候,七门之中便有有能者居之说法崛起,至于这邪火到底是谁烧起来的,不得而知。
那时候,白仲恒父亲在七门的地位如日中天,白仲恒也渐渐长大,虎父无犬子,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七门大概早已经是他家的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
那年中秋,七门死士营组织了一次围猎,你祖父刚好病了,就让白仲恒父亲全权负责。白沐阳回忆着,眉头紧锁,拧成了川字,很显然他是不愿意回忆起这段过往的,是你祖母坚持,说你祖父去不了,作为独子的我,必须到场。
她说七门四十二分堂各家堂主都在眼巴巴的盯着,死士营围猎三年才举行一次。知道的明白是你祖父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祖父的权利被白仲恒父亲架空了,而少主到场坐镇,气势在,我们这一脉就不会倒。
我是独子,你祖父舍不得,说是围猎场上刀剑无眼,不放心让我去,你祖母厉声逼问我,让我自己做选择,去还是不去。
我当时跪在父亲的床前,梗着脖子坚定要去,你祖父拗不过我,只得应允,临行前,你祖母将我叫到一边,递给我一把锋利的匕首让我防身,并且叮嘱我,防着白仲恒父子。
说到这儿,白沐阳的眼神里满是悲伤,白溪从来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总觉得白沐阳天生就是一副冷面孔,铁血手段,却没想到,如今的他,也是以前种种逼出来的。
白溪忍不住问道:那天在围猎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次围猎,四十二分堂各家都有死士参加,各家堂主也都到场,白仲恒父亲亲自领头,而我和白仲恒被分到一队,一起狩猎,用白仲恒父亲的话说,让白仲恒跟着我,就是为了让他保护我。白沐阳说道,一开始很顺利,可中途白仲恒的马不知道怎么忽然惊了,横冲直撞,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围猎场中,我跟着追上去,人没追到,却与大家伙走散了。
我骑着马在围猎场中转了好几圈,最后竟然在围猎场中遇到了一群狼!
围猎场中竟然会有狼?白溪惊讶道,不是应该只有羊啊鹿啊兔子之类的吗?
是啊,围猎场中为什么会忽然出现狼?往年围猎,我也从未见过,更是没听父亲说过。白沐阳说道,那是整整五头饿狼,训练有素的将我往林子一头逼,直到把我逼到了陷阱的边缘。
我知道,一旦我掉进了陷阱里,便是死路一条,但当时,除非我能猎杀头狼,否则我逃不过那五头饿狼的攻击,就在头狼飞扑过来的时候,我抽出马靴里藏着的,母亲给我的匕首,迎了上去。
白溪听到这里,屏住了呼吸。紧张的头皮发麻:怎么样?你杀了头狼?
不,我没有杀它,因为我更加清楚,对方已经伺机对我下手,我逃得了这一次,逃不掉下一次。白沐阳咬牙切齿道,我必须揪出幕后黑手,所以在匕首刺向头狼脖子的那一刻,我收了三成内力,放了它的血,抱着它一起落入了陷阱之中。
因为有头狼的缓冲,再加上我早有防备。头狼的身体被陷阱里密密麻麻尖利的毛竹尖插穿的时候,我紧紧地抱着头狼的身体,险险保住了小命。
头狼的血溅了我满满的一身,我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从上面看下来,大抵是因为我与头狼一起血溅当场了吧?
后来呢?他们找来了吗?白溪问道,到底是谁害你?结局又如何?
他们当然会找来。白沐阳说道,那是天黑之后,有火把从上面亮起来的时候,我仍然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
我听到上面有人议论,说我落入陷阱。必定是死掉了,还有人问回去该怎么交差云云。
直到一个声音万分悲痛道:是我失职,没能保护好少主,我带少主回去跟掌门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