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弟弟博文,刘美云生活又恢复正轨,忙着学习毕业的事。
家里三胞胎没了小舅舅每天盯着他们写作业,就开始松懈起来。
大宝还好点,是三兄弟里边最自律沉稳的,二宝和小宝比起学习,更爱在外边疯玩,写作业也拖延症,有时候还给老爷子抓到兄弟俩都等大宝写完了直接抄。
刘美云在学校管不着,老爷子又把所有的严厉都用在了孙子陆长征身上,对曾孙真的就是完全哄着来,于是教育孩子的重担,就暂时落在了孩子们亲姑奶奶陆婉君身上。
“陆小宝,你能不能写完作业再吃零食,你看你大哥都写完作业开始看书了。”
已经是医院副主任的陆婉君,平时工作时候能平易近人,回家盯三个小子写作业,脾气都给盯出来了。
“姑奶奶,二哥还没写完呢。”陆小宝腮帮子里还嚼着吴奶奶给做的枣糕,就把炮火往二哥那边点。
“我马上就写好了,你别说我。”
陆二宝嘴上这么说,心思却不在作业上,眼神老往抽屉底下的小人书上瞟。
“姑奶奶,我出去打篮球了。”
大宝不仅写完作业还温习了明天的功课,俩弟弟磨磨唧唧,他等得不耐烦就自己抱着篮球去大院操场找小伙伴玩了。
篮球是小舅舅出国前买给他们的,兄弟仨最近一有时间就往大院操场跑,他们个子小篮球扔不进球框,就在边上玩转球运球。
“等等我们呀。”
二宝一听急了,拉住大宝不让走,还给小宝递眼神。
小宝却一脸无所谓挥挥手:“我不打篮球,我要打乒乓。”
“不管玩什么,都先把作业给我写完。”陆婉君一脸严肃。
没办法,家里老爷子和吴妈都唱白脸,刘美云两口子又都在学校,就只有她这个亲姑奶奶出来当恶人了。
“美云,你丈夫又来看你了。”
刘美云在宿舍刚洗完头,正准备背几个法语单词睡觉来着,宿舍长周艳红从图书馆回来,推开门就道。
“又来了?”刘美云就下意识嘀咕一句。
不是她不耐烦,是觉得奇怪,自从他们从沪市回来,陆长征是逮着空就往他学校跑,原本一周一个电话就差不多了,现在干脆一周最少两个。
“美云,你可知足吧,你丈夫对你这么好,隔三差五来看你,你还嫌弃。”周艳红拍了她胳膊一下,愤愤道:“我家那口子,在老家给我拍个电报都怕字儿多了费钱。”
以前是家里穷,可自从去年他们那儿的生产队解散,家里大丰收,除了吃的粮食,还有多余的能往镇上卖,一年到头也能攒个十几块,可就这,她婆家都还舍不得多买两张邮票,有啥急事连电报也不发。
每次一回到学校,她都想孩子得紧,就怕生个病的啥的,自己不在跟前,等放假一回去孩子跟她都生疏了。
而且过年回去她跟家里暗暗表示了毕业想要留在京城的想法,也被一口否决了,她婆家娘家都要她回到老家县城或者镇上去工作,最远也就能同意去他们市里。
但自从上次见过刘美云家三个活泼开朗,还自信洋溢的三胞胎后,周艳红想毕业留在京城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刘美云不知道宿舍大姐的烦恼,她只是觉得陆长征这段日子有点反常。
军校应该没这么闲的吧?
“你咋又来了?你们学校不是不能经常外出的吗?”
刘美云头发还湿着,披散在肩头。
陆长征见看见了直蹙眉:“晚上别洗头,容易偏头痛。”
刘美云却一脸无所谓,拍了拍他袖子上的灰尘,直接了当问:“你最近怎么了?三天两记头来找我,犯错被军校开除了?”
“我升正团了。”
“那太好了。”刘美云眉梢一挑:“想吃啥,明天我回家给你做,不去店里了。”
升职加薪,当然得庆祝一下。
陆长征沉默几秒,一把将媳妇儿拉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吐了个字:“你”
“陆团长,你学坏了啊。”刘美云把男人推开,嗔了男人一眼,嘴上虽然抱怨,但还是跑到宿舍阿姨那里开了张条子,直接跟陆长征去住小旅馆了。
男人一脸餍足的抱着媳妇儿,急促开口又欲言又止,状态跟以往黏腻厚脸皮的模样,完全对不上。
刘美云翻了个身,伸出半截光洁的手臂,一把拧住男人耳朵,板着脸凶道:“陆长征,你有事儿说事儿,别磨磨唧唧,我早看你这段时间不对劲了,盯我跟盯“特务”一样紧,你就直说吧,又看见啥打翻你醋坛子了?”
“不是。”陆长征一口否决,紧紧搂着媳妇儿叹了口气,半天才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开口问她:“美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美云声音懒洋洋的,“那可多了,你指哪一件?”
“”
“认真的。”陆长征把刘美云的手拽下来轻轻捏着,声音沙哑问:“关于你自己的。”
“我自己?”刘美云眼皮跳了跳,脸上的戏谑和轻松逐渐消散,“你指什么啊?我妈给我金条的事?”
“不是那个。”男人一双眼睛沉沉盯着她,目光如雄鹰一般犀利:“美云,你会跳舞吗?”
“”
“你不会跳舞,可你会简单的防身术,还有枪支拆卸。”陆长征目光盯着刘美云,生怕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我们抓人贩子的时候,那个男人持枪逃跑,他开枪的时候枪里是没有子弹的,这点连他自己都惊讶,事后公安搜捕,在饭馆大堂抽屉里找到几枚子弹,我猜是你放进去的?”
刘美云趴在男人胸膛上,等男人一字一句说完,她脸上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你这几天,就因为这个,这么反常?”
“美云”陆长征眉头紧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以前觉得我特别了解我的妻子,我们就像是一个人,你嫁给我,还冒着生命危险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我对你应该是了如指掌的,包括我自己在你跟前也一样,我很爱你,你对我来说跟命一样重要,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包括我连私房钱都是当着你面藏的。”
刘美云眉梢动了动,陆长征这话没毛病,他私房钱确实就夹在书房最上面的第一本书里,说是私房钱,其实也就是他以前借给战友的那些救急钱,人家现在陆陆续续还回来了,他留着偶尔给孩子买个零食玩具,给她买个小礼物啥的。
“可是这一次,我才觉得我好像没有那么了解你。”陆长征语气里更多的是挫败,而不是防范和生气,“美云,我们都结婚十二年了,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告诉你丈夫我的?你不相信我?”
陆长征是真挺怎么形容呢,就是挺复杂又挺难过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光着身子在媳妇儿跟前裸奔了十二年,一回头,却发现他媳妇儿还穿着小背心呢。
看见男人有情绪了,刘美云撑着他胸膛殷勤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才慢斯条理道:“不是不相信你,是这事儿对你来说有点灵异,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重生的事,陆长征要是不问,刘美云是打算一辈子不说的。
年轻的时候不敢说,以后老了就更不能说了,这么诡异的一件事,万一老了给人吓背气过去咋整,但现在人自己都发现不对劲了,刘美云也就没有瞒着的记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