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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天尚未大亮,医馆的门便让人砸得砰砰响。
睡在前堂守门的伙计睡眼惺忪地起身开门,便见外头立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少年身上背着背篓,脚上沾着未化的积雪,头发和衣服上则落着一层寒霜,一看就是趁夜赶路来的。
“大夫在吗?”少年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
不待伙计应声,他便将背上的背篓小心翼翼取了下来。
“先进来再说。”伙计伸手想帮忙拎背篓,少年却抬手一挡,自己稳稳当当将背篓拎进了屋。
少年抬手轻轻将包着背篓的毯子掀开一角,伙计这才看清背篓里头是个不省人事的小女娃。
小女娃一张脸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发烧。
伙计一边叮嘱让少年将小女娃抱到屋里的榻上,一边小跑着到后院去找人。
没多会儿工夫,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大夫便匆匆进来了。
老大夫走到榻前定睛一看,惊讶道:“小女娃?”
那伙计不明所以,这医馆里每日来来回回的人太多,他多半都不会记得。
但这老大夫却不同,他一眼虽没认出来立在旁边的少年,却决计不会认不出这小女娃。
这几日他潜心研究小女娃给他的那药丸,颇有所得,正想找这小女娃说道说道呢。
“是你们啊?”老大夫又看向身旁的少年,一拍脑门道:“下雪那天来的那个裴家小子,是你兄长吧?”
裴野闻言应了一声,目光从昏迷不醒的池敬遥身上移开,问道:“我大哥还好吧?”
“好得很。”老大夫伸手在池敬遥额头上一探,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而后朝裴野道:“小女娃问题不大,倒是你……”
老大夫目光在裴野身上逡巡了一圈,问道:“路上雪大,你们怎么来的?”
“走来的。”裴野淡淡开口,目光又移回了池敬遥身上。
但他此话一落,老大夫的那表情却明显怔了一下。
他前两日刚替裴原诊了病,从裴原口中多少得知了一些他们家的境况。
他们从家里来县城,坐着骡车都要小半日。
可这少年竟是徒步背着小女娃走来的!
哪怕是平日里天气好,这一路走来也够远的,更何况如今刚下了大雪,这少年还是趁夜赶路,这一路有多难走可想而知。
“小方。”老大夫朝那伙计道:“带他去喝碗姜汤,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裴野闻言却没动,只看向池敬遥,那样子明显是不大放心。
“你家已经有两个病人了,你想当第三个?”老大夫挑眉问道。
裴野闻言面色稍变,但依旧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老大夫见状不由失笑,知道这少年既然能连夜踏雪将这小女娃送过来,一时放心不下倒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他低声又朝那伙计吩咐了几句,转而不再理会裴野,而是开始帮池敬遥搭脉。
“烧了一天一夜?”老大夫开口问道。
“我是昨晚才发现的。”裴野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懊恼。
他原本可以早些发现的,小东西下雪那天就开始打喷嚏了。
可他见对方次日早晨起来吃得不少,气色也还行,就没多想。
直到昨晚入夜后他过去查看,发觉自己中午放在柜子上的红薯和鸡蛋都没动过。
小东西向来胃口好,如今一口东西都不吃,显然不合常理。
直到那时,裴野才后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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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发现了小东西的不对劲。
他先是去熬了一碗姜汤,想着小东西既然是受了风寒,喝点姜汤暖和暖和应该会有好转。没想到他半碗姜汤喂下去,小东西不仅没有好转,还把姜汤一口不剩全吐了。
当时小东西额头烫得吓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弄了凉帕子覆在对方额头上。
可他反复折腾了许久,小东西的额头却越来越烫,甚至人都烧迷糊了。
那时,裴野看着昏迷不醒的池敬遥,仿若陷入了数年前的那个噩梦里。
当年的裴原也是这样,起初只是不大舒服,没想到耽搁了两天,就一病不起。
时隔数年,躺在他面前的人,从他大哥变成了这个小东西。
裴野仿佛穿过时光,看见了数年前面对病重的裴原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好在,他如今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不点。
“老二。”裴原的声音突然传来,将裴野的思绪强行扯了回来。
裴野循声望去,见容娘和裴原正朝自己走来。
那日容娘和裴父带着裴原来医馆复诊,老大夫替裴原诊了脉,发觉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过念着裴原这病到底是持续了好多年,要想彻底治好,还是得花些心思,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济仁堂在县城外头有一处庄子,那庄子里有药泉,是个很适合养病的所在。
老大夫得了池敬遥的药丸,一直想着投桃报李,便决定安排裴原去那庄子里疗养。
没想到一场大雪,将人堵在了县城里。
路上积雪厚重,车马来往不便,老大夫便留了裴原先住在医馆,想着等雪停了,路上稍稍恢复一些,再让人送他去庄子里。
医馆地方有限,容不下更多人,裴父便和老钱一起去了客栈暂住。
容娘则留在医馆照顾裴原。
“阿遥怎么了?”容娘一脸担心地问道。
裴野稍稍闪身让了让,容娘便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池敬遥。
方才她听伙计说池敬遥病了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如今见池敬遥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更是心疼不已,当即便忍不住落了泪。
好在裴原还算清醒,他见老大夫面色从容,便知道池敬遥多半不会有大碍。倒是裴野背着池敬遥赶了一夜的路,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看着不大好的样子。
“这里有我,你去喝碗姜汤,好好睡一觉。”裴原朝裴野道。
裴野回头看了一眼小东西,终于点了点头,跟着医馆那伙计去了后院。
“烧得厉害,不过好在送来得及时,一会儿待老夫给他施个针将烧退了,再将养两日应该就没大碍了。”老大夫一边替池敬遥诊脉一边道。
没过多会儿工夫,伙计小方又回来,手里拿着一身干净的里衣。
老大夫看了一眼容娘,又看了一眼裴原,开口道:“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你们谁给他擦擦身子,换身衣裳?”
“我来。”容娘忙接过伙计递来的衣服。
裴原则退了出去,等在了外头。
那老大夫在一旁将针摆开,目光时不时偷偷瞥向帮池敬遥换衣服的容娘,表情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这屋里烧了地龙,还算暖和,但容娘依旧怕冷着池敬遥,于是先将池敬遥的上衣脱了,拿帕子沾了温水帮池敬遥擦身。待她将池敬遥上身擦好穿上衣服,又仔细帮池敬遥盖好被子,这才小心翼翼去解池敬遥的裤子。
随后,容娘表情一滞,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动作。
一旁的老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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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提醒道:“换好了吗?老夫得尽快给他施针。”
“好……这就好了。”容娘忙回过神来,只是心中的震惊久久难以平复。
直到她帮池敬遥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内心的惊讶都兀自难以褪去。
她的阿遥,不是个小女娃吗?
怎么一转脸,变成了男孩儿?
容娘想不通,只觉得心绪烦乱,茫然无措。
“怎么了娘?”裴原见容娘从里头失魂落魄地出来,当即有些担心,问道:“阿遥还好吧?”
“没……没事。”容娘朝裴原勉强一笑,心情不由越发复杂了。
虽然当初,她和裴原说好了,只是将池敬遥当女儿养在身边。
将来池敬遥长大了,若是不愿嫁给裴原,裴原也不能强求。
但容娘心里多少是盼着将来池敬遥也能喜欢裴原,那样的话,池敬遥就能依旧留在她身边,而不是嫁给别的什么人。
可惜,她的阿遥是个男孩,别说是裴原的“童养媳”,如今就连裴原的妹妹也做不成了。
屋内,老大夫帮池敬遥施了针,又喂了一粒药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小娃娃,一时之间颇为感慨。
先前他伸手在池敬遥脉上一搭,便知道这小女娃是个冒牌货。
不得不说,这小娃娃生得太漂亮,此前竟连他也没看出来这是个男孩。
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池敬遥的处境,只当是容娘他们刻意将池敬遥当女孩养着。他做大夫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见过不少,有一些天生体弱的男孩,会当成女孩养着,一直到十多岁之后才恢复男孩身份。
他是个大夫,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怎么相信,但真遇上了也不会戳穿,怕犯人忌讳。
方才他偷偷观察容娘的反应,就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没想到结果却出乎意料。
容娘显然和他一样,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家的“童养媳”是个男孩。
老大夫一时心情复杂,不由有些担心起这小娃娃的处境了。
裴家有俩儿子,显然不缺男孩。
若是知道这“童养媳”是个假的,说不定会直接不要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不由有些心疼这小娃娃了。
他甚至暗自思忖着,若这小娃娃真被裴家抛弃了,他或许可以收在身边当个弟子。
小娃娃长得漂亮讨人喜欢,又聪明乖巧,看他那日慷慨赠药的举动,小小年纪便身怀大义,应是个可以栽培之人。
老大夫一辈子行医,无儿无女,这么一想倒是真有些动了心。
不说指望小娃娃替他养老送终,最起码能将他的衣钵传下去。
可惜,他盘算地挺好,但事情却和他想得不一样。
他从屋里出来之后,便见容娘虽一脸心事,但面上依旧不掩对池敬遥的关心之色。
“让他缓一缓,待烧退了之后,你将他抱到你那屋里安置吧。”老大夫朝裴原道:“他年纪小,病了这一场,身边还是得有人照料着比较稳妥。”
裴原闻言忙应是,容娘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老大夫医术高超,给池敬遥施了针之后,不到半个时辰,池敬遥的烧就退了。
裴原用被子裹着池敬遥,将他抱到了自己屋里。他如今尚不知道池敬遥是个男孩,所以举止还不忘避嫌,将人放到床上后,自己便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今日天放晴了,不过路上的雪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化。”裴原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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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老钱叔不急着回去,倒是可以等阿遥的病恢复恢复再走。”
容娘闻言应了一声,开口道:“我去看看裴野。”
“我去吧,娘你在这里照看着阿遥。”裴原道。
容娘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待裴原走后,容娘便挪到了榻边坐着。
她伸手在池敬遥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又摸了摸池敬遥领口,确定池敬遥没再出汗,才稍稍松了口气。
容娘仔细端详着池敬遥红扑扑的小脸,至今都有些无法相信对方是个男孩。
但她这会儿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心绪也不像刚得知此事时那般复杂。
虽说她养个女儿的心愿破灭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还是打心眼里喜欢池敬遥。
最初容娘对池敬遥的喜欢,多少是因为池敬遥的到来,满足了她有个女儿的心愿。可日子久了,她早已将池敬遥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哪怕如今知道池敬遥是男孩,她也没法不喜欢这孩子。
“罢了。”容娘伸手将池敬遥额头的碎发理顺。
她心中暗道,男孩就男孩吧。
另一边。
裴原去看了裴野,对方大概是累狠了,睡得很熟。
裴原怕打搅他,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伙计小方看到他,过来打了个招呼。
“你弟弟看着也就十一二的年纪吧?心性当真了得。”小方开口道。
他将裴野送过来歇息的时候,曾经问过裴野,半夜背着个小娃娃赶路,就不怕遇到野兽?
裴野闻言也没多说,只说自己带了飞刀。小方一开始只当他说带了刀是壮胆,直到亲眼看到那两把飞刀,竟是开了刃的,而且明显那两把刀对方经常用。
所以这少年连夜赶路,并非是一时冲动,他在出发前就想过会遇到危险。
可他还是来了,背着背篓里的小娃娃,踏着雪,一步步走到了县城。
“此番倒是多谢你们了。”裴原朝那伙计道。
“为人医者,这都是本分罢了。”小方又道:“得亏你弟弟果断,那小娃娃若是再耽搁一两日,只怕脑子都要烧坏了。”
裴原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他也有些后怕,怕池敬遥当真出了意外,另一方面,他有些心疼裴野。这些年来,裴野虽然一直不说,但裴原知道,对方心里对自己的病一直耿耿于怀。
当年裴原病重,其实怪不得任何人,裴原自己也未曾怪过谁。
但裴野却始终难以释怀,总觉得自己大哥明明不该生那么一场病的。
大概也正因如此,裴野才会不顾一切要将池敬遥送来医馆。
这个少年终于长大了,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裴原回到房间的时候,容娘正拿了帕子帮池敬遥擦脸。
见他回来,容娘便放下帕子,低声问了几句裴野的情况。
得知裴野只是累着了,并无异样,她这才放心。
“裴原……”容娘看着裴原,斟酌着开口道:“娘有件事情,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