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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岁】
“裴野,跟我一起去朝邻居打个招呼。”容娘手里端着一个果盘,朝自家儿子道。
“您跟我爸去吧,我还要做作业呢。”裴野拒绝道。
“你的暑假作业放假第三天就做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容娘笑道。
“他不想去算了,我陪你去。”一旁的裴父忙接过她手里的果盘道。
他们一家四口刚搬过来没多少日子。因为他们住的是一梯两户的户型,所以容娘想着要和邻居打个招呼。只是不知为何,这几日邻居家一直没有人,直到今天才有了点动静,估摸着是去外地避暑刚回来。
“要是邻居家也有个孩子就好了,可以和裴野做朋友。”容娘一边朝外走一边道。
他们家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上初中,前两日就开学了,七岁的小儿子开学后读二年级,所以下周一才开学。
“那也要看孩子是不是投缘。”裴父笑道。
他们家这老二性子清冷,虽然才七岁,看着却比他大哥还要沉稳,搬家前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容娘怕他太孤单,总想让他交朋友,奈何裴野一直不为所动,独来独往。
“哭哭哭,就知道哭!”
夫妻俩刚出了门,便听到邻居家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怒喝。
邻居家的房门不知为何并未关紧,里头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冲他发什么疯?”一个女人喊道:“他一放假你就把他送到乡下,连暑假作业都不给他带,周一就要开学,今天都周五了,他作业一个字儿都没写,能不哭吗?”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我忘了你怎么不想着?”男人怒道。
“他平日里吃喝拉撒什么不是我想着,就这一件事情你就不能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女人怒道。
门外的容娘和裴父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
显然,夫妻俩都知道这会儿不是上门拜访的好时机。
然而他们刚要转身回去,却听到门内传来了一个小娃娃的声音。
“我不哭了,我现在就写,你们别吵架。”
这声音的主人显然年纪不大,约莫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哽咽。
“当初就不该生你,不生你什么事儿都没有!”男人道。
“他是我生的又不是你生的,你朝他放什么狗.屁?”女人怒道。
那孩子显然没想到俩人越闹越凶,强忍着委屈道:“你们别吵架了……”
容娘在门外听到这小娃娃的声音,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上前敲了敲门。
裴父伸手想要拉她,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端着果盘立在一旁。
屋内的人听到敲门声后沉默了几秒,而后一个女人过来打开了门。
开门的女人看着三十来岁,长得精致干练,见了容娘和裴父后怔了一下,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过来打个招呼。”容娘一脸笑意道。
她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裴父,裴父忙将果盘往前一递。
“你们好……进来坐坐吧。”开门的女人忙让道。
屋内那男人这会儿也收敛了怒气,朝容娘和裴父勉强笑了笑,道:“快进来坐。”
“哟,这小娃娃长得真讨人喜欢。”容娘跟着裴父进了屋,看到立在房内的一个小男孩后忍不住道:“几岁了?上几年级了?”
小男孩眼里还噙着泪,闻言忙朝容娘和裴父道:“阿姨好,叔叔好,我叫池敬遥,今年七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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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上二年级。”
容娘素来喜欢孩子,一见他这么乖巧可爱,登时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爱来。
“暑假作业没写完呢?”容娘看着桌上的一摞书本问道。
“嗯。”小池敬遥闻言忍不住垂下了脑袋,看上去有些难过。
容娘佯装并未听到先前池家夫妻两人的争吵,依旧一脸笑意朝池母道:“我家老二也是开学上二年级,作业也没写完呢,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让你家小朋友过去我家陪着我家老二一起写。”
池母看向容娘,双目不由一红。
她心思细腻,闻言便知道池母这话的意思。
夫妻两人吵架,孩子在一旁看着算怎么回事?
她方才是被气急了,这会儿听到容娘这话只觉十分感激,忙朝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您了。”她说罢朝一旁的小池敬遥道:“阿遥,你拿着作业去阿姨家里请教一下哥哥吧。”
小池敬遥闻言忙抱起了自己的一摞书本。
池母看也没看自己的丈夫,带着小池敬遥便和容娘一起去了对方家里。
容娘示意池母在客厅里先坐下,带着池敬遥便去了书房。
裴野正在里头练字呢,一抬头看到容娘领着个小孩进来,顿时拧了拧眉。
“裴野,看着弟弟写作业。”容娘说罢将小池敬遥推到桌边,自己便出去了。
小池敬遥手里抱着一摞书本,怯生生地看着裴野,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半晌谁也没说一句话。
客厅里,容娘给池母倒了杯水。
池母眼眶一红,道:“第一天做邻居,就让您笑话。”
“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容娘忙道:“我和我家那个,也时常闹别扭。”
遇到这种情况,若是换了旁人,多半是不会愿意掺和的。
毕竟刚做邻居,也不熟悉,冒然掺和人家夫妻俩的事情,很容易弄巧成拙。
容娘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他只是听到屋里还有个孩子,这才没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是个做母亲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小孩子受委屈。
况且她敲门之后,见池家两夫妻那态度倒也不像是不管不顾的人,这才将母子俩带了过来。
“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出差,也没顾上家里。”池母喝了一口容娘递过来的水,道:“他爸爸也忙,暑假后就把他送到了乡下老家,今天我回去将人接回来,才知道他爸爸没给他带暑假作业……孩子回来就被作业愁得直哭,我没忍住就跟他爸爸吵了几句。”
容娘闻言忙道:“今天才周五,还有两天呢,来得及。”
“嗯。”池母这会儿气也消了许多,朝容娘道:“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东西动收拾好了?”
“有些日子呢,这几日一直在忙活,总算是收拾得差不多了。”容娘忙道。
池母闻言便顺着这话题,与容娘聊了一会儿。
书房里。
池敬遥见裴野一副不大欢迎自己的样子,便抱着书本没敢动。
裴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眼眶里还有没干透的眼泪,一看就知道刚哭过。
他自幼最讨厌爱哭的小孩,所以一眼就断定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哭包不好应付。
于是,他将笔一放,准备溜之大吉。
然而他走到书房门口时,隔着门正好听到了方才池母说的那番话。
他想了想,扭头看向可怜巴巴的小哭包,问道:“一个字儿都没写啊?”
“嗯。”小池敬遥点了点头,眼泪又开始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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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里打转了。
裴野无奈地将书房的门关上,指了指书桌道:“你坐那里,写吧。”
池敬遥闻言这才走到书桌前,将手里抱着的书本都放下了。
然而他坐下后,望着眼前这一摞书本,顿时又忍不住有些犯愁。
裴野盯着他,便见对方瘪了瘪嘴,眼泪吧嗒吧嗒便开始往下掉。
“哭什么?”裴野问道。
“我肯定写不完。”小池敬遥抬手擦了擦眼泪道:“我爸说带我去一周,我想着回来还有很久,就没带着作业。可是他让我待了一个多月,呜呜呜……我让我爷爷打电话给他,让他给我送,他说没时间,呜呜呜……”
裴野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有些头大。
他不大想搭理这小孩了,准备将人放着不管,自己开溜。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门便被从外头打开,容娘端着一盘西瓜放到他手里道:“跟弟弟一起吃点西瓜。”容娘说罢,又将门关上了。
裴野无奈,只能端着西瓜又回到了桌前。
“一年级啊?”裴野目光落在桌上的书本上,随口问道。
“嗯。”池敬遥道:“开学二年级。”
裴野叹了口气,将装着西瓜的盘子往他面前一推,将他手边的书本拉到了自己旁边。
“吃。”裴野一边翻着他的作业,一边道。
池敬遥闻言忙拿起盘子里的牙签,插了一块西瓜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别滴到桌上。”裴野道。
“哦。”池敬遥忙抽了一张纸巾,小心翼翼接在下巴边。
说不上来为什么,裴野明明看着与他一般年纪,但池敬遥面对他时,却总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感。仿佛对方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安全感,让人不由自主觉得踏实。
“先写这本。”裴野从他那摞书本里挑出了最薄的一册,而后推到了他手边。
池敬遥忙将手里的西瓜吃完,擦了擦手,拿出了自己的铅笔。
裴野见他写得挺认真,便走到书桌另一侧,就着先前的纸笔,继续练字。
池敬遥先前还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但写起作业来倒是十分认真。
他专注力不算太好,写一会儿总忍不住四下张望,但是每次对上裴野瞥过来的目光,便会立刻端端正正坐好,继续写作业。
一年级的作业本就不算太难,主要考验的还是孩子的专注力。
于是,没一会儿工夫,池敬遥便写完了一本。
“哥哥,我写完了。”池敬遥小声道。
“吃一块西瓜。”裴野道。
池敬遥闻言忙老老实实又插了一块西瓜。
裴野等着他将那块西瓜吃完,又推了一本到他手边,道:“写这本。”
池敬遥闻言忙翻开第二本,开始认真写了起来。
就在池敬遥写作业的空档。
池父与裴父去外头抽了两支烟,回来后,池父那情绪便恢复了不少。
他先是来朝容娘道了谢,又朝池母道了歉。
夫妻俩这会儿气都消了,说起话来倒是没那么针锋相对了。
“都是我的错,把孩子作业的事儿给忘了。”池父一脸歉疚地道,“阿遥呢?我们带他回去吧,不好在你们这里一直打扰。”
容娘闻言点了点头,她走到书房门口悄悄打开门,正要叫人,却见裴野正趴在书桌边上给池敬遥讲数学题。两人一个听得认真,一个讲得投入,倒像是亲兄弟一般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