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卟干咬牙切齿的说道:“德咀所言前后矛盾,他说赞普乃是被布杰所杀,既然如此,他杀了布杰之后,为什么还要纵火烧了鄯州城内的所有粮草?他只需占了城池,以城内粮草为依托,葛瓦吉吉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到时他派人联合我们,共同对付葛瓦吉吉,这才是良策,如今一把火烧了全部粮草,把所有人的退路都是给断了,道理上根本就说不通,依我看,赞普恐怕就是被德咀杀得,然后嫁祸给葛瓦吉吉。”
“那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杀了德咀,为赞普报仇。”
赖宗汉淡声道:“就算你的假设成立,但是你杀的了德咀?他领着一万五千仇白族士兵驻扎在断龙堡城外,赞普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众人都是立即赶来议事,唯独德咀找借口不来,他不来,显然是防着我们对他来这一手。”
安卡卟干恨声道:“德咀如此防备,显然是心中有鬼。”
“在你看来,你我是人,德咀是鬼,但是站在他的角度去看,我们恐怕也是成了鬼,现在谁是人,谁是鬼,谁又能分的清楚?”
赖宗汉冷冷一笑,对着安卡卟干说道:“如今的陇右战局,局面反转在即,李忠的最后一击马上就会到来,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乱,一旦乱了,不光我们要完蛋,整个吐蕃恐怕都会灭国之险。”
安卡卟干抿了抿嘴,赖宗汉说了这么多,他没有听进去多少,他想不到那么远,那么深,他只想到眼前:“德咀驻兵城外,意欲何为?”
赖宗汉看了安卡卟干一眼,心中微微叹气,沉思片刻,嘿嘿冷笑道:“德咀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既然敢来断龙堡,说明他并没有站在葛瓦吉吉那一边,我们和德咀,非敌,也非友。”
两人正说话间,葛瓦幸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赖先生,你在房中?”
赖宗汉对安卡卟干点了点头,后者上前把门打开,请葛瓦幸持进来。
“赖先生,你果然在这里躲清静。”
见到赖宗汉,葛瓦幸持脸上有了苦笑。
赖宗汉笑了笑,摆手示意葛瓦幸持坐下说话。
“众人可有商议出一个结果?”
“赖先生又何必明知故问?”
葛瓦幸持叹气一声,脸色很苦,赞普突然身死,打乱了他所有的布局,也震乱了所有人的心神,大堂里乱哄哄一团,各说各有理,大半天的功夫,商议来商议去,反而越来越乱,葛瓦幸持也是有些乱了神,这才找到赖宗汉,希望能在他这里听到一些有用的建议。
安卡卟干张嘴想要说话,赖宗汉眼神立即看去,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看了葛瓦幸持一眼,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赖宗汉与葛瓦幸持的联合,是局势所迫,里面有很大的逼迫成分,但不管怎么说,两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合作,但这种合作,是需要桥梁的,这个桥梁就是吐蕃赞普,如今赞普被杀,桥梁没有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顿时变得极为微妙起来,赞普的死亡,人心浮动,各自打着各自的心思,还是刚才那句话,谁是人,谁是鬼,此时此刻,谁又能分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