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谁让坦克兵就是这么个特殊的职业。
相当多的一部分坦克兵牺牲时不是被子弹打死、也不会留下全尸,而是在自己座车的钢铁之躯中被烈焰与爆炸吞噬、命丧当场,到最后连尸体都烧成残缺不全的漆黑焦炭,甚至于是被剧烈的弹药殉爆炸得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连骨灰都给你扬咯”。
但凡有恶仗硬仗,即便是像领袖师这样的苏联陆军天字第一号精锐王牌,也无可避免地出现车辆起火、弹药殉爆等情况,来不及逃生、被活活烧死在车内者更是大有人在。
战后处理这些战友同志们的遗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当你亲眼看到平日里和你有说有笑、称兄道弟、共赴沙场,有着许许多多美好共同回忆的兄弟、战友、同志,被捂在那剧烈燃烧的铁棺材里受烈焰炙烤,堂堂一个大活人到最后只被烧到剩小狗那么大点的一块漆黑焦炭,被从残骸里拖出来就那么真实地摆在你面前时。
这种无法言喻又撕心裂肺的感觉是许多人都无法接受的,就算是领袖师最身经百战的精锐坦克兵战士,也有瞬间破防以至现场崩溃、哭的在地上满地乱爬,整个人好似精神失常一样绝望哀嚎的例子,到最后只能被其他战友们强忍悲痛给架下去。
所以领袖师到后来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个只属于坦克兵们的共识。
如非必要,尽量不让牺牲车组的亲近者或者老上下级去清理残骸收尸,叫其他关系一般甚至本不认识的车组亦或是步兵过来帮忙即可。
因为老兵的情绪化剧烈波动、难以自控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老兵们在多数情况下不光要照顾到自己、对自己的性命负责,更要对那些跟随在他身后左右的战士们、新兵们负责。
若是他一人陷入情绪化难以自拔、短时间内走不出来,影响的可不光是他自己,上了战场这可能就是几人、十几人、甚至是几十上百人的性命问题,由不得在此事上不加以慎重。
也正因为这样的情况,加上马拉申科与伊乌什金二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坦克老兵,跟烧得碳化焦黑的尸体打交道,那是逢战必有的家常便饭,所以要认出这些四散在角落里到处都是的大小不一焦黑碎块,这并非是什么难事。
同样的,在认出来这些焦黑碎块是什么东西、怎么来的之后,这焚尸炉里经久不散的一股浓烈酸味也就自然而然地找到了源头。就跟密闭空间内起火把全车组都烧成炭后,负责收尸的人强行把烧变形的坦克残骸撬开时,那从车里瞬间扑出来的味儿有些相似。
只不过眼下这味儿要比坦克残骸里迎面扑出来的那种味儿强烈的多,就好像是使用了化学催化剂之后的强烈千百倍一般。强烈到足以让马拉申科这个老坦克兵在进来以后,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闻出这竟然是尸体燃烧不充分,碳化堆积物累积过多而积攒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帮法希斯杂碎到底在这里烧了多少尸体?到底有多少人是惨死在他们手上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眼前这骇人的场景已经让伊乌什金大为震撼,震惊于法希斯杂碎到底残害了多少条无辜的生命才会这样。
然而,一旁的马拉申科此刻,已经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燃烧不充分导致的焦炭堆积层上,不知何时已经抽出并握在手中的军刀,伴随着对伊乌什金诉说的话语随即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