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纱幔之后,游玉岁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之上,身体上的温度高得可怕,时不时地说着胡话。
崔宴已经诊完一遍脉了,太子的脉象乱得可怕。
一旁陪着游玉岁的霍西陵开口向崔宴问道:“太子如何了?”
“受了些刺激,昏迷过去了。”崔宴收了自己放在游玉岁手腕上的手道,“我先开些药,现在最重要的是退烧。”
崔宴说完又看了一眼霍西陵,然后才道:“以后万不可让太子殿下见血。”
崔宴想到今日游玉岁在佛堂之上疯了一般戮杀上百人就心有余悸,太子的表现明显是不正常的。
“最后,佛堂之上的事万不可外传。”崔宴神色严肃地叮嘱道,“是霍小将军你及时赶到,救了我和太子殿下,那佛堂的上百人也是你为了救太子殿下所杀,太子身体不好受了刺激昏迷了过去。”
崔宴只庆幸游玉岁最开始就用剑鞘把吴王给砸晕了,如果吴王清醒着,这件事还不知道要这么掩盖。
霍西陵闻言则是回答道:“我知道。”
太子一人戮杀百人,就算那是敌军是要要他命的人也显得太过骇人听闻,倒还不如说是他及时赶到诛杀叛军救下太子。
崔宴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去熬药,你在这儿守着殿下吧。”
话音落下,崔宴便起身离开,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了霍西陵和游玉岁两人。
霍西陵坐在床边总手指轻轻描摹着朝思暮想之人的面容,随后便听着游玉岁开始说胡话。
“母后,母后,我好想你,他们都说我生而克母,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霍西陵闻言不由一阵心疼,他抓住游玉岁的手道:“殿下,先后和你的外祖都很爱你,你没有生而克母。”
“父皇,父皇,我没有谋反,没有!”
话音落下,霍西陵愣住,随后他紧紧抓住游玉岁的手问道:“殿下,什么谋反?”
现实之中,游玉岁根本没有谋反的动作,而且游玉岁谋反也根本瞒不住日夜相处的霍西陵。
这就不让霍西陵不得不联系到那个梦境,以游玉岁谋反赐死作为结局的梦境。
“殿下,你告诉我啊?”
游玉岁被霍西陵捏得吃疼,转而又说起了别的胡话。
“不要,不要,棺材里好冷,我不要。”
“我不死,他们都要死,都要死。”
“母后,母后,你在哪里,路上好黑,我看不见你,我好怕。”
一旁的霍西陵越听越心惊,心也直接落到了谷底被冰水掩埋。
无数的梦魇向游玉岁袭来,十五世的惨死历历在目,被埋荒野的冷寂犹在身上,无论做何努力,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哪怕杀光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派,也不能让他活下来。
因为游玉岁口中的胡话,霍西陵不敢让下人照顾便一直亲力亲为照顾他。
然而好几碗药灌下去,游玉岁却始终不醒来,甚至还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起来。
原本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一点肉,现在全没了,下巴也瘦得只剩下一个尖。
“殿下,要怎么才能醒来。”霍西陵看着躺在床上的游玉岁道。
崔宴也无法,烧已经退了,脉象也恢复平和了,可是人不愿意醒来他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殿下昏迷,大阳县无人主事,贪污案更无人审理,霍小将军,太子不在,此时更要你顶上。”崔宴开口说道。
太子已经昏迷三天了,霍西陵为了照顾太子将手中事务全部放下,实在是不应该。
只见霍西陵看向崔宴道:“不是还有你吗?”
崔宴愣住:“我?”
等崔宴出门之后,他就成了贪污案的主审人负责人,谁能记得他只是一个太医呢?
长安之中,游奉云在早朝的时候收到了暗卫的书信。
“太子已昏迷三日,病危。”
看到这一行字时,游奉云脸色大变。
朝臣们见此连忙询问,只见游奉云直接扔下“退朝”二字便匆匆离去,随后下朝后准备离去的谢檀也被游奉云请了过去。
宣德殿中,游奉云看着谢檀道:“太子病重,你速去大阳。”
谢檀神色一凌立刻道:“是!”
话音落下,谢檀便告退,似是准备立刻前往大阳县。
游奉云见此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在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病危,昏迷三日不醒。他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为了平衡各方将太子送去大阳县。
至少此时此刻,游奉云是不希望太子死的。
等谢檀离开不久后,安海公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陛下,谢公他刚才驾车往河东郡去了!”
“什么?”游奉云有几分震惊,最后他垂眸道,“算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