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被牙齿撕碎的声音持续不断,鼠齿兽沉浸在大餐中。
腐兽高度溃烂的喉咙中挤出嘶哑的吼声,本能促使它们固守在此地,两头壮硕些的马鹿腐兽将自己的破烂不堪的皮毛蹭掉,挂在了冷杉焦黑的树干上。
孟焦终于失去耐心,四爪一蹬冷杉,飞跃而起,直指鼠齿兽。
庞大且沉重的躯体表现出了难以言喻的矫健,快速下坠,随后轻盈落地,腐兽群还未反应过来,雄虎已经生生撞开一条道路,冲向鼠齿兽。
两只倒霉的野兔腐兽被虎爪踩中,化作一摊碎骨,一头丛林狼腐兽被雄虎撞了一下,整个身体都从中间断成两截。
鼠齿兽心头警兆迭起,果断放弃被扑倒的野猪腐兽,转过头准备迎敌。
不待这丑陋的巨兽摆好姿势,孟焦已后发先至,扑到鼠齿兽面前。
虎爪出鞘,一瞬交错的工夫,鼠齿兽引以为傲的绿色鬃毛便出现三处长长豁口,长条状的皮肉被虎爪勾去,软趴趴耷拉在它肩头,疼痛来袭。
这巨兽如孟焦意料中那般脆弱,呆滞且无能。
冲刺,攻击,折返,简单的几个来回,鼠齿兽已经遍体鳞伤。
脊背上的绿线如锯条一般,参差不齐的鬃毛遍布缺口,那条长尾被连根斩断,落在地上,神经未死,尤在抽搐。
腥臭血液从伤口中涌出,鼠齿兽天性中的怯懦完全压制了凶性,占据上风。
现在,它不想知道这头怪物是哪里来的,也不想殊死搏斗,它只想逃命。
它要回到那边缘地带,回到它们族群所在之地,它宁愿忍饥挨饿,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活活饿死,也不肯遭受这样的折磨——凌迟一般的疼痛,没有希望的战斗。
突出的门牙上下碰撞,打着颤,鼠齿兽吱吱怪叫着,像它的远房亲戚老鼠一样,倒腾着四条短腿企图逃命。
而猎手,那头残暴谨慎的、多疑贪婪的雄虎,却没有半分仁慈。
淡黄色的虎目被染成一片赤红,孟焦的大脑一片喧嚣。
冷静的战斗完全依靠长久训练形成的身体本能,变异细胞早已发出狂热的吼叫,恨不得冲出孟焦的身体,大口吞咽鼠齿兽的血液,吮吸鼠齿兽的骨髓。
对能量的渴求,对进化的向往,对更高阶梯的欲望,如决堤的洪水,摧毁了理智的防线。
富含辐射能量的鼠齿兽就像一块强力磁石,将变异细胞狠狠地吸引住了,似曾相识的极度饥饿卷土重来。
就像从前面对巨兽尸体时一样,孟焦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这是身体的贪欲,源自每个变异细胞基因中最深层的指引。
艰难地与食欲做着斗争,雄虎爪下却不见丝毫停顿。
程式化的突进,抓挠,闪避,用全部心力压制变异细胞的孟焦就要将鼠齿兽摧残至死。
这头丑陋的巨兽恐怕做梦都想不到,那残忍的雄虎此刻根本就没想着杀它,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举止,便如骤雨疾风般,折磨得它喘不过气。
短短三五分钟,整头鼠齿兽便被鲜血染红,瘫倒在地,有出气无进气了,那群凑过来的腐兽也被轻易击溃,烂肉铺在焦土上,不服气地散发恶臭。
孟焦感觉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当激烈的战斗停止,任由鱼肉的巨兽瘫倒在地时,它就连控制自己站立不动都极为艰难。
周身上下都在向孟焦传递着强烈的食欲,企图让孟焦将鼠齿兽吃下肚,奈何大脑不肯。
孟焦不愿意让本能成为自己的主导,它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哪怕这具身躯再强悍,也没有理由脱离它的掌控。
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筋脉,每一片肌肤,都要完完全全依照它的意志行动。
如果只遵从本能狩猎觅食,孟焦觉得自己和一头野兽没什么区别,它所需求的,是清晰的认知,极致的控制,别无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