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总是难免的。
美妙如天籁的嗓音发自一张苍白冷峻的面孔,虽然很有高冷范,但完全不符合陈新的审美。
她正整理黑色长裙,猛地抬头,目光犀利地迎向陈新扫来的眼神。她有超常的直觉,立刻感受到了他的失望。
不悦地哼了一声,“以貌取人的家伙!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珠!”
陈新顿觉尴尬。也觉得她实在凶厉,怎么了就要挖人眼珠。没好气地回道,“五官还算端正。就是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让人不喜!”
“你当然高攀不起!容婆,一会给他讲讲我的事情。”
说完手拉裙摆,极其优雅地躬身走下车厢。
“退胡迪!”“迪才女!”“太子太保!”车外顿时一片激动的呼唤声,汹涌澎湃犹如潮涌。
陈新伸头从车厢门望出去,路边有足足上千名身穿艳丽服饰的学生士子,欢呼雀跃喜不自胜,似是专程来这里迎接。
“咣当”,容婆一把拉上车厢门,“又不是欢迎你的。”
“迪月很有名吗?”陈新饶有兴趣地问道。
容婆朝天的鼻孔重重呼出一团浊气,“那是自然!小姐是三年前朝歌英才大会的魁首,五经六艺样样精通。随即只身前往句旭山,说退胡貉百万南下之军。中原人感她功德,都唤她“退胡迪”。原王更是拜她为太子太保。你说她有没有名?”
“看不出来啊,她果然大有来头!”陈新由衷赞叹道。人家的高冷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有料。“那她怎么又到了秦国。”
“前年原王废了太子,她就离开了朝歌。你对小姐放尊重点,不然就算我不动手,车外的学子们也会扒了你的皮!”
这时车厢外传来阵阵骚动,欢呼声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又隐隐听到迪月高声说些“楚人擅艺”,“共辅原王”之类的客套话。
原来迪月开始了她的演讲。
容婆盯了一眼陈新,略一犹豫,在他身上一拍。陈新立刻手足无力棉花一样坐在地上。
然后推开车门,拎着匍匐在地板上的青年走下了马车。
容婆封住陈新的经脉,无疑是英明之举。不然,依陈新的性格,肯定推开车门逃进人群之中。
虽然容婆把迪月吹到了天上,但她们的做派,总让人觉得不太阳光。民族英雄就这样?
容婆很快返回,给他解开经脉。
这个老女人!丑八怪!陈新心中诅咒不已,然而,明知不是对手,也不敢擅动。
不久后,人群渐渐散去。
车厢门被人拉开,传来绵软的男声,“迪师,且先去我的别院歇息,明日在我府上,将举办全城贵族都参加的盛大欢迎宴会,三公子和您都是主宾,务必光临。”
“四王子客气了。”迪月口气淡淡。
四王子声音中带着笑意,“到时可否让三公子展示下辩才?”
迪月还没说话,旁边传来燥气的声音,“师尊,我乐意跟他们比较骑射之术,辩才就算了吧。”
“你是出来游学,并不是踢馆,不与楚国大贤高才辩上一场,如何能以它山之石琢自家之玉。”
看到三公子闭嘴后,迪月又对四王子点头示意,“明日再去叨扰!客随主便,听凭安排。”说完就踏入车厢。
她在厢尾皮塌上坐定,手揉眉心,闭目小憩。
慢慢睁眼,对半个屁股坐在轮眉上的陈新说道,“又在偷偷打量我!你来自域外,还不懂这里的诸多规矩。让容婆给你讲讲。”
容婆冷哼一声,“挨几次板子,就记得清清楚楚了。”
陈新摊了摊手,“你们所谓的规矩,都是些鸡毛蒜皮针头线脑的小节,但凡有一点教养,都不会去犯。”
“哦?”迪月有些新奇地扫视他,“域外之人也懂教养?”
陈新立刻热血上涌,话说我可是来自一两千年之后,社会已高度文明的世界。我还没说你们蛮夷,你倒怀疑起我的教养。
“我们域外之人长途旅行有飞机高铁,城际交通有高速公路。这一颠一晃的马车,唯一的价值只剩供人拍照,基本已被淘汰。而在你们这里,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乘坐。两个世界差距如此之大,教养只会比你们更深厚。”
“哦?”迪月有些好奇?“难道百家争鸣之后,反倒是器门又入尘世,在日后独领风骚了吗?”
“器门是什么?”陈新被他问的迷茫。
“是世外一个宗门,擅长制作各种法宝器械。地位崇高,现在从不入世的。”
“世外宗门,有炼神术吗?”比起教养之争,陈新更关心这个问题。脑子中有个外人,让他寝食难安。
“恐怕是有的吧。”
“不知如何可以寻到器门。”陈新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