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
老人回来了。不但带来了一坛美酒,竟还有木桌餐具。
在湖畔一块平坦的大石上支好桌子。颜色金黄飘香四溢的一只烤得火候恰到好处的全羊,被小六和屈臣,像抬着神圣的祭品一般,恭敬地摆在了桌上。
四人不分主次,随意坐下。
陈新搓着手,对着大托盘中焦黄淌油的烤羊,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热情相劝,“我先给老丈弄条羊腿。”
老人虽然面无表情,可热切盯着羊肉的眼睛却出卖了他。说了声“不必”。然后,双手摆了个奇怪的手势,空中顿时出现数把短刀。它们在烤羊上方盘旋一阵,似在琢磨怎样解羊。
随即闪身而下,“噌噌”声不断,烤羊已经顺着筋脉肉络,分成了二十多大块。
“哇,好帅的戏法!”三个少年凑趣地赞叹道。
“这可不是戏法!而是至高的符术。”他脸上依然古井无波,但眼神还是闪烁了一下。可见心中颇为得意。
说完伸手取过盘中一大块肋排,深深嗅了一下,闭眼送入嘴中。
陈新暗笑,这老头挺知道那里的肉最香最嫩。从盘中把两个前腿挑出,分别递给小六和屈臣。这是仅次于肋排的部位。而且握在手中,极有感觉。
然后取过一条后腿,也深嗅一下,陈新就把手中的美味送入嘴中。
“香!太香了!”陈新差点咬到舌头。他可以发誓,曾在内蒙古达茂旗吃过的烤羊肉,也没有自己今天烤的好吃。
其他三人默默不语,都无暇回应。摇头晃脑口水四溅,埋头咀嚼着皮的酥脆,肉的香嫩。
直到一条大腿入肚,陈新才将硕大的酒坛抱在怀中。去掉封布,倒出四碗。
“来!这杯敬老丈!”陈新双手捧碗,一脸恭敬。
司马小六也捧起酒碗,“敬老丈!”
老人打了个饱嗝,神态已和气很多。多年不闻酒香,这时早已忍耐不住,“敬什么敬,都走一个。”说完仰脖“咕噜”干了。
陈新干了以后,一边倒酒一边问道,“符术不是用朱砂,在黄纸上书写鬼才认识的字吗?”
老人闭眼认真地品位美酒的回香。闻言睁开眼,“把酒倒满!”然后又挑出一块肋排送入嘴中,呜呜咽咽说道,“那是最低级的符术。真正的符术是什么?是无中生有啊。”
陈新举碗,四人又一碰而干。
“无中生有,听起来像最高明的戏法!”
老人重重将酒碗顿在桌上。“胡说!戏法都是蒙人的,符术却是将天地间的各种场汇集而来,真正地造物。”
陈新愕然,这老头难道也姓爱因。因为他的话和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如出一辙。
场是物质。物质是各种场的叠加。
符术就是一种叠加五行气场,化而成物之术。
赶忙又将酒添满。“太神奇了!老丈除了会变剔骨刀,还会变些什么?”
老人打了个酒嗝,“什么老丈,喊我唐蒙就好。跟你们说啊,剔骨刀算什么,风雨雷电,飞矢滚木,这都是小意思。练到极致,可以扬沙为林撒豆成兵。”
“哇!”三个少年惊呼出声。
唐蒙两碗酒下肚,这时脸上已泛起红云。“可惜太祖失踪,符门很多绝技都已失传。”
“太祖怎么会失踪?”司马小六不解。
唐蒙又端起酒杯,“不说这个!”
大口喝下,他舌头有些大,“你们的道基都十分惊艳,好好修炼光大符门。”
“唐老多多指教才行!”陈新立刻打蛇随棍上。
“我有那么老吗?”他往前一推酒碗,“这一喝酒,就想起当年那些生死弟兄。恍如昨日啊!”
陈新忙添酒。“你不老。革命者永远是年轻嘛。”
“革命?”唐蒙一愣,随即点头,“咱们修仙入道,可不就是革自己的命吗。”
“为永远年轻干了。”屈臣已经上头,这时说话舌头都大了。
“哐当”,这次他们碰得酒花四溅。
“唐哥,你是什么修为啊。”陈新还算清醒,小心地打听道。
“嘿嘿。”显然“唐哥”两字让他非常受用,唐蒙变得笑容可掬,“我化神期了。”
“是快飞升了吗?怎么感觉和我们凡人没什么区别。”
唐蒙嘻嘻而笑,“你跟我肉身在一起,当然没什么区别了。据说药门的太祖,可是返虚的境界。他经常在人间游历,凡人也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都和他称兄道弟的呢。”
“哈哈!”司马小六觉得他说的有趣,“其实药门太祖都好几百岁了吧,可以当他们祖祖爷了。”
唐蒙晃着脑袋,“是几千岁了!但是,交情可以忘年。他们称兄道弟也没什么。”
陈新再次斟满酒。叹息着说道,“唐哥,与你饮酒真是痛快。可惜我们得罪了教习,也不知能不能在符门呆下去了。”
四人又是猛烈地碰杯。
唐蒙酒一入口,就拍起了干瘪的胸脯。“教习算个求,有老哥哥在,别说赶走你们,就算给你们脸色都不能够。”
三个少年互相对望一眼,都兴奋地伸了伸舌头。
“我跟你说,不许外传啊。”他眼睛红彤彤地盯着陈新,“我们长老们商议过了,要让你以符门为家,以后干大事时,能顾及几分香火之情。”
被长老们关注了!这是要拉拢自己啊,陈新认真地侧耳听着。“还有呢?”
“当然还有了!保险起见,肯定要先控制…”,说到这,虽然他脑子嗡嗡的,也隐约觉得说得多了。停住话题,喊了声,“倒酒!”
陈新把酒坛交给司马小六,“你们先陪老哥哥喝着,我去给烤肉加加热。”
一边转动烤架,一边心花怒放。看来符门竟然因为新星的传言,要拉拢自己了。这可是个好消息,以后就要被大大滴关照了。
至于唐蒙说了一半的“控制”,陈新猥琐地联想到,一定是把嫡系女传人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