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迅速坐起身来，一只手抚上我悸动的头。一阵眩晕后，我睁开眼睛环视房间，期待看到那个年轻的鬼童再次嘲笑我。当我看到自己在哪里时，我惊讶地张开了嘴。

我躺在繁忙的马路边。行人流过，匆匆进出商店，招呼出租车。我认出这条路是临海最繁华的购物街。我以前从未来过这里，但我在网上看到了足够多的旅游照片，对这个地区感到熟悉。路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欢迎来到临海步行街”，这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有些困难地站了起来。我惊讶地发现，虽然路上静得出奇，但我周围的每个人都在兴奋地交谈着，嘴巴和手在动，没有任何声音。然而，没有一个人看向我的方向。

我在附近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面前犹豫地伸出手。没有反应。当一对夫妇在人行道上接近我时，我再次尝试，这次更大胆。这对夫妇没有躲开我的手，而是以同样的速度继续前进，我看着我的手穿过男人的西装外套。我觉得我的膝盖发软了。我变成鬼了吗？或者这是一座鬼城？

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一个颤抖的、充满愤怒的声音嘶哑地响起，“走……走……走开！”

我立刻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年长的男人，大概六十岁左右，正在责骂一对正在哭泣的中年夫妇。一个十二岁的男孩静静地站在他们旁边。当我看着他们时，我感到一阵深深的孤独感，似乎从男孩身上散发出来。

这个小男孩似乎与他身边的成年人脱节了。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凝视着远方，但过了一会儿，我注意到他眼中的怨恨和愤怒。我不寒而栗。

中年男子开始靠近老者，然后停了下来，说道：“爸爸，我们……”

灰发男子朝着儿子炸开，口中几乎吐出白沫，大喝道：“姜昆，姜萍！走开，把那个混蛋带走！快点！”

姜昆和姜萍。这是在火灾中死去的人的名字……突然，我意识到我在看谁。所以，那个小男孩一定是姜明明。

突然，姜昆单膝跪地，将姜明明拉了下来，至少是试着拉了下来。姜明明虽然跌跌撞撞，但并没有跪下。姜昆没有注意到；他忙着向父亲磕头，额头撞在水泥地上，留下了血迹。

片刻后，姜昆抬起头，悲伤说道：“爸，救救姜萍吧，她已经等不及手术了。”

老者捡起一块垃圾扔给姜昆，然后吼道：“你要我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帮她？”

姜昆哭着低声说：“爸，她是你女儿啊。”

作为回应，老者拿起衣架想要殴打姜昆，但附近的一名男子跳了进来制止了。老人越过陌生人的肩膀尖叫道：“混蛋！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敢！你！你把一个混蛋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姜萍哭得更厉害了，开口说道：“爸，我们真的很相爱。”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声音就涌入了我的耳中。我的耳朵疼得无法忍受，街上所有人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听见了。从四面八方，我听到了各种蔑视和愤怒。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孩子总是喃喃着奇怪的话，比如“爸爸不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