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笈过后,几乎一日一抽条的少女模样如早春杨柳,不自觉有了婀娜之姿,在这浓墨重彩的红墙绿瓦下,偶尔瞥见,能叫人被夺了魂般呼吸一窒。
可展露出这般颜色的人,却并不知自己有何等容貌,兀自思念远去的人。
孙飞雁无法回答这个答案,只规矩地收敛着眉眼,在窗外的雨幕里伫立,等待许久,听见萧觅云很轻声地问,“朕是不是很傻?”
明知道苏明绣不会在意,在这里单方面冷着对方,除了叫自己的思念疯长,对对方毫无杀伤力。
说不定。
苏明绣还会暗自高兴,总算摆脱了她这个麻烦精。
“皇上圣明。”听见她自贬的孙大将军只能如此回答。
萧觅云从鼻腔里哼笑出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殿里,却也不准宫人将这窗户关上,就听着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失眠到天亮-
镇北王一离开都城,消息传回来的速度更慢了许多,头些日子的折子还三五日一送,但随着疫病控制失利,当地有动乱传出、镇北军镇压之后,送到都城的消息就少了。
萧觅云最近频频将给自己请平安脉的太医请来,可是不管开多少安神的药贴,她也依然睡不着。
这日清早。
她上朝时听见北方疫病无消息传来时,眼皮子就开始不断地跳,结果看到各地只有粉饰太-平的请安折子过来,心口便觉一堵。
到了傍晚时,天边的红霞格外明艳,将都城皇宫照得格外漂亮,有人将条子递入宫里,由宫人交到她的手上,望单弓腰附耳在她旁边,低声说着随军太监传来的消息。
“半日前,镇北王住进了单独焚毁、隔开鼠疫患者的区域,并下令不许任何军中人踏入一步。”
坐在龙椅上的人眼皮一跳,刹那间将掌心里的纸条捏成了一团,声音努力控制住,竭力淡然地问道,“镇北王这是体恤病患?还是想以身作则、稳定民心?”
望单看着她的神色,想到这位皇帝的心思,低着头不敢作声。
反倒是萧觅云掌心一拍扶手,怒声道,“说话!”
大太监心中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将真话说出来:“奴才猜测……镇北王这是也被感染了——”
“住口!谁准你这般胡乱猜测!”
“奴才该死。”
望单麻溜地跪下,领罚的话都到了嘴边,闭着眼睛感觉自己今天真是点背,但这纸条的内容太重要,不由经他人手,他顶锅事小、但欺上瞒下罪过就大了。
“滚!滚出去!”
萧觅云将杯盏丢到地上,听见殿门关上的动静,才脱力地倒在椅背上,抬手掩着眉骨的位置,掌心阴影下,下颌上很快沾了两行晶莹。
滴、滴答。
天子常服那尊贵的金线上都沾染了痕迹,但她全然无法顾及,由着这情绪释放许久,蓦地作下一个决定。
她要出宫。
苏明绣是生是死,她都要亲眼见过。
帝王在凡间至高无上、掌生杀予夺大权,她萧觅云不准,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黑白无常,敢将萧周杀神的魂给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