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想还要更早。”
最终,苏明绣给出回答是这样,于念带着对这答案琢磨,去到了公司。或许是因为坚定念头缘故,她现在能坦然面对自己要肩负担子,在努力想追上苏明绣脚步同时,她一颗心也格外安定。
像是已经寻到了最温暖家。
昨晚在浴室被闹得水花四溅画面还历历在目,于念在工作间隙里想起来,一面觉得苏明绣欲望太重,自己似乎有些应付不及,另一面……又觉出一点食髓知味,对那过于亲密事情,既是期盼,又有些害怕,辨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蜜里调油情感关系,于念做事效率极其高,下午四点就完成了了今天任务,之后便开始摸鱼给苏明绣发消息,问她今晚可不可以再见。
女人回得很快——
“我这边大概九点半能结束,你先去吃晚餐,到时候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于念听到回答,看了眼办公室时钟,感觉这五个小时时间格外漫长。但她也等很耐心,哪怕分公司总经理临时多给她报了几项工作,她也没觉得麻烦,将一些必须今天处理事项都看完,剩下就都拨到明天去。
五点三十分。
几乎是秒针刚指过“12”这个数字,于念就从办公桌后面弹起,在外面员工们条件反射了看来目光中,扛起反资本pua大旗,率先离开了职位。
然而刚走到公司门口,就见到几道熟悉黑西装身影。
“小于总。”
他们礼貌地说着,但行动却并不如面上这样客气,拉成了一字人墙,很明显是要阻拦她去路。
见到这些熟悉保镖,于念皱起眉头,但她最终也没跟这些人浪费时间,只是顺着说道:“下次记得告诉我妈,她如果要见我,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不必用这么大阵仗。”
而后,她目光透过他们肩头往外看去,“车停在哪里?走吧。”
市立医院。
还是那间vip病房。
比起之前过来探望和陪护时被动模样,于念这次走进房间里,先看了看护工将这屋子收拾得如何,又看于宛如面色果然如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便走到床前,主动开口:
“妈妈。”
于宛如正在开着笔记本电脑,跟海外合作方进行跨国视频会议,听见她声音,先给了她一个“安静”眼神,将人晾在一边。
会议开完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她看着又不知从哪里找出水果刀,正在削苹果小孩儿,蓦地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吃苹果。”
于念动作顿了一下,她放下苹果和刀,很坦然地又想去拿果篮里其他水果,却听病床上人又出声:“你今天倒是很有耐心,就不怕被我留在这里,没法去见到你心上人?”
“您困得住我,却拦不住她。”
于念拿纸巾擦干了手上沾染果汁痕迹,平静地抬眸与自己这位养母说道。
“你就这么确定,她会来找你?”于宛如又露出那带着奚落神情,好像已经看透了她与苏明绣未来,且必定结局是让人唏嘘。
她好像想和于念赌一把,苏明绣心意。
但于念却很快回答,“我不确定,我只是这么希望。”
“嘁。”
于宛如不屑地发出了一声。
但面对这般嘲讽,于念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尽全力地想证明什么,她既不逃避、也不抗拒,淡色眼眸里写满了沉静,是几乎超过她现在这年岁成熟。
她难得主动挑起话题,摆出愿意沟通姿态,“妈妈,您不能因为自己爱情失败,就否定世界上所有类似感情。”
这是小孩儿近年来说出最僭越话。
果不其然,于宛如面上出现几分怒意,“你觉得我不让你和苏明绣谈恋爱,难道是因为我自己失败了,所以也阻碍你成功吗?”
一贯在这时候会梗着脖子和她对着干小孩儿安静片刻,却又接过话题,“我只是不明白……您年轻时候,尚且有那样勇气,为什么现在却不允许我像您一样,勇敢地去面对自己情感?”
“您没能跟我母亲在一起,并不是您错,是她当年畏于——”
“闭嘴!”
在她只提及自己时候,于宛如还能冷静地听,但当小孩儿话提到她生母时,她情绪就激动了起来,不准于念说出这样悖逆话。
关于于念生母同于宛如故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地方。她们母女俩都对真相心知肚明,因为这不是什么难调查事情,就是于念生母在那个还未通过同性婚姻法年代,本来已经同于宛如心意互通,但最终却畏于人言,尊从家里安排,嫁个了一个跟当年宛达体量相似公司继承人。
当然,那是个男人,所以这段婚姻受到了无数祝福。
自从结婚之后,于宛如就和于念生母断绝了联系,不再打听关于她故事,可其实于念母亲在婚后并不幸福,因为丈夫在孕期出-轨,生于念时候又格外不顺利,产后还没出月子,就抑郁自杀了,没能抢救过来。
这消息传到于宛如耳朵里之后,她既觉震惊、又觉无法原谅,本来宛达就在她手里蒸蒸日上,她便动用所有资源去狙那家公司,逼迫对方将念念定为继承人。
但因为于念只是个女儿,对方虽然迫于宛达压力,面上同意,实际上私底下当家人一直在试图找新欢,生出儿子,当真正继承人。
于宛如后来当然发现了这件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谈起于念抚养权。恰在这时,于念生父出了车祸,家族风雨飘摇,更便于宛如行事。为了让孩子适应新家庭,起初于宛如没有名正言顺把她带回家,因为担心孩子在各种风言风语里长大,是把她放在自己父母那边照顾着,是后来为了让她上手公司事物,才将她带回去。
当年回家时候,于念还不太懂事,她看到苏明绣,只觉得震惊——
在她观念里,既然于宛如这么喜欢自己母亲,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家里还会有别女人?
后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选择于宛如呢?
再到现在。
于念终于能冷静地去看这些事情了,她多少知道生母当年选择是被外界声音所困,所以一步错、步步错;她也知道于宛如对自己生母心情,大约是愧疚和懊恼居多,也许在无数个夜里,于宛如会辗转地想,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放弃就好了……所以她封存自己心,既然爱已不再,婚姻也成了她能许出去物件,并非象征爱情,故而她用这个来给苏家还债。
但这些只是于念猜测。
当下,这些念头在她心中转过,她如对方所愿,不再开口提及任何有关自己生母话题,只不过……她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您该吃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