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护身……”坐在书桌前的女生面色赤红,坐姿是前所未有的规矩,后背贴着一张蘸了朱砂写就的黄符,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光芒,但比这些更引人注目的——
是环绕在她周围的鬼气,薄薄淡淡一层,如飘渺的云雾,让人指尖捉不住,又如风般自由,无处不可去。
此刻这鬼气就受厉鬼控制,从衣领、衣袖各处钻入,紧贴着她的肌肤,将她体内被激发的淫-毒镇压,与此同时,还有丝丝缕缕的凉意贴在皮肤上,一时间,北星犹如置身冰柜,被千百支雪糕相抵,也不知下一秒就要被哪支雪糕贴上来,冻个透心凉。
贴在她后背的符箓能最大程度减少鬼气对她的侵袭,不至于叫她感到冰冷刺骨,但被这样的凉意环抱,她只觉自己的衣服穿了像没穿。再联想到这鬼气都来自于旁边这红衣厉鬼,面上的绯红更盛,不知道是被毒激的,还是……被自己脑海里的奇怪画面惹的。
总觉得这鬼气犹如厉鬼的本体化身,既将北星上上下下都虚拢一层,便像是与人每一寸肌肤相贴,比世间所有的拥抱都更亲密无间。
仿佛……
这人的身上,她无一处是碰不得的。
“咚。”
是苏明绣右手指骨反叩在书桌上的响声,意即提醒她继续。北星瞬间回过神来,张了张唇,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背到哪里了,就在怔愣的刹那,后颈肉突然一疼,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苏明绣似笑非笑地看她,“这么短的静心咒都背不下来?”
又因为先前鬼气凝聚的那一下,原本就贴在北星后背的那张符箓登时开始无风自燃,带走丝丝缕缕黑色的同时,化作灰白烬飘落在书房地面,没有点燃任何多余的东西。
失去符箓庇佑,北星与鬼气直接相贴,被这阴寒气息侵袭得浑身抖了抖。
她还在等苏明绣给她多画一张符,也不敢乱动,只眨了眨眼睛,像只乖巧的小宠物那般带着期待看向对方,谁知下一秒,苏明绣曲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
“不再给你画符了。”
“教你个金光咒,若是能用出来,这些束缚你的鬼气自然消失,若是用不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
北星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而后就听这厉鬼用那比之狐妖更蛊惑的声线,温柔至极地说出世间最无情的话,“反正你也中了淫-毒,再积点鬼气也没什么大不了,保不齐这一冷一热就当以毒攻毒了。”
北星:“???”
这是什么阴间发言?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一条炮灰命,竟然如此坎坷多舛,当即就在眼角挤出了可怜的泪花,“呜呜呜我这么可爱又听话的徒弟,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呢?”
看她眼泪如阵雨般说来就来,苏明绣差点怀疑她正在上的是表演专业,环绕在北星周围的鬼气如雾气腾浮,下一瞬,就见正在努力装可怜的人面色一噎,尔后抬手去捂自己的胸,目光...
里带着两分愤愤。
怎、怎么总是揪这里!
这个变态色鬼!
她整张脸写满了骂人的话,却一句也不敢出口,只能柔柔弱弱地祈求,“可、可不可以别捏这儿了?”
换个地方掐吧,就因为上次专业课被掐了那么久,这段时间她每次换衣服都小心翼翼的,晚上睡觉时单穿一件单薄棉上衣都觉难受,洗澡时不小心照到镜子更是悲从中来,看见细腻的皮肤肿得厉害,连水温都不敢调太高。
苏明绣面色淡然,在这张过于明艳的面庞上,反而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如国画白景中的牡丹,花开时节动京城。
北星不自觉又让她给蛊了,听她淡淡地应,“好啊。”
“给你三次机会,背不下来的金光咒,我们就换个地方掐。”
十分钟后。
坐在书桌前的女生根本坐不住,弓着腰身,几乎是趴在桌上的姿态,指尖卡着桌子边缘,用力到发白,却只是为了忍住从喉咙里发出的痛呼。
她眼角含着一汪泪,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方才已经尝试过了抗议、骂人的后果,除了让自己吃尽苦头,没有别的后果,而旁边的苏明绣看了她半晌,还是伸出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椅子上,相当平静地出声:
“继续背。”
北星呜了一声,眼尾的湿润被睫毛眨动着,很轻地弹下来一滴破碎的泪珠,与此同时,她充满鼻音的声调重又在房间里响起,“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随着她一字一句落下,藏于体内的正气被咒语调用,浮现体表,虽只薄薄一层,在厉鬼眼中却极其明显,尽管不足以同她厚重的鬼气所抵抗,她仍旧遵循先前的约定,将缠绕在北星身上的鬼气都收了回去。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浅金色的光虚虚拢着她,在咒语将成的那一刹那变成一面坚不可摧的护盾,但在她话音落下后,又很快消失,看在北星的眼中,这一切都快的像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