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毛成鸿的声音从教室的方向传到走廊,打断了倪燕归的推理。
两人回到教室。
毛成鸿扫过一眼:“归队。”
“是。”两人低下了头。
“这是我们社团的第三堂课。上次的理论,大家应该记得吧。散打起源于我们中国,是中华武术的运动项目。今天我们将会进行正式训练。”毛成鸿听到几个男生轻声的欢呼,他笑了下,没来得及说话。
教室外面响起了喊声:“不多,三公里。”
又是马政,声音特别洪亮。
之前听不见,好像是经过散打社教室的门口,马政才撕开嗓子大吼的。
倪燕归不禁鄙夷。耀武扬威的马政真像个土鳖。
毛成鸿只当没听见外面的话,他将几列学员扫视一遍,沉下嗓子说:“走,先去热身。”
和上回一样,三五成群。
拳击社的那两列人马整整齐齐,跑上湖东走廊时,硬是把散打社的一人挤到了桥栏杆。
马政回头望毛成鸿,抬起一只手臂,招了招,脸上没多少诚意:“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
毛成鸿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喊着让大家去操场。
散打社和拳击社之间,不仅是毛成鸿和马政的矛盾。其实学员们彼此也有互相较真。遥想当年成立社团的时候,就有人提出共同创立搏击社。但创始人各有各偏好,于是拆分两个社团。近几年,散打社都是落后的一方。老学员知道,毛教练和那个姓马的不对付。听着马政在那吆喝,几个老学员突然雄赳赳气昂昂,想要把对方的风头给盖过去。
倪燕归和陈戎跟不上大部队,反而混在拳击社的人群里。
朱丰羽在,滚动的金发是他的标志。
杨同也在。他望向倪燕归的眼神,从前几天就改变了,变得惊奇,甚至惊叹。他跑在前面,回头打量她,又赶紧掉过头去。
对面传来了起哄声。不知什么时候,跑道上聚集了一群人,他们分成左右两队,各站一边。为首的两人先是瞪眼,之后推搡,嘴里不知吵什么。
毛成鸿坐的地方是最佳观众席,对跑道的情况一览无余。他迅速站起来,左手握住看台栏杆,用力一撑,跨过栏杆,跳了落地。之后迈开大步,立即跑过去。
马政悠哉悠哉的,抱手靠在路灯柱,重心放左脚,右脚掌竖起,仅以脚尖为支点,踮在左脚的左边。他在拳击社的作用仿佛只是吼嗓子。
慢慢跑了过去,倪燕归大致听明白了。
拳击社的男生甲鞋带松了,半蹲系鞋带时,被后面跑步的散打社学员乙踢了一脚,正中男生甲的屁股。
男生甲比学员乙高了半个头,肩又宽,气势汹汹的。直接用胸肌去顶学员乙。
学员乙是多年的老学员了,早看不惯马政一方,同样用胸去顶。各顶一下,就这样闹开了。
毛成鸿及时挡在两人的中间:“别冲动,有话好说。”
男生甲假笑:“说什么说,他没说啊,他一脚踢到我了。”
“跑道上人多记,有些乱,他不是有意的,大家互相谦让一下。”毛成鸿说,“实在抱歉了。”
男生甲捂住屁股:“现在疼啊。”
都是玩格斗的,还不知道屁股有多抗疼吗?摆明了是刁难。
倪燕归看不惯这人,想上前。
陈戎却站在了她的面前:“别去。说好以后遇到事情躲在我后面,我们还拉了勾。“生怕她不记得,他伸出了尾指,向她勾了勾。
“我一时忘记了。”她拍拍脑袋,拍一下还不够,她又向他保证,“以后一定记得。”她想要再拍第二下。
陈戎又挡住了:“别拍了,会傻的。”
她直接拍到他的手背。他皮肤白,手感比她的粗,挺厚的。操劳家务的人肯定也有粗茧。她偷偷在他手背贴了两秒,才收回手。
朱丰羽几乎匀速地经过。
这里围着的,中心是两个怒目圆睁,盯紧对方的当事人。毛成鸿这个劝架的,一手挡在中间。替当事人打抱不平的,围了一圈。最外一圈的是纯粹的围观人士。
朱丰羽避开了冲突的包围圈,绕到足球场地去跑。
散打社的男生丙,扭头向着毛成鸿,脚步却向前,突然撞上了朱丰羽。
哪个社团都有拱火的,比如男生丙,立即就喊:“跑步不看路啊。”
朱丰羽站定了,双手插裤袋,平平地看着男生丙。
杨同冲了出去:“喂,是谁不看路?”
场上这两个染发的少年,一个闪着金,一个晃着橘,从外表判断,他们是过错方的几率更大。加上刚才是拳击社挑衅在先,散打社的一群人顿时暴躁了。三两个围了上来。
毛成鸿一个头两个大,大喊着:“不要冲动,千万别冲动。”
声音是尽力吼出去的,众人听见了,但是耳朵接收到句子,行动上却不一定制得住。
只见散打社一个男生丁,率先握起了拳头,向着杨同的脸打去。
杨同瞪大眼睛,小胖的身体还没挪。
突然,朱丰羽抓住了男生丁的手腕:“没听见你们教练的话吗?”
男生丁想要挣,却被抓得牢,手上的皮肤在两人的暗力较量中,慢慢地扭动。传来的,除了朱丰羽对手腕的抓力,同时还有皮肤的疼痛。“毛教练!”男生丁喊人了。
马政这时过来了,依然悠哉:“丰羽,先把人放开。不是谁都是和我们一个水平的,出手的时候要注意力道。”
朱丰羽松开了,又把手插进裤带。他脸上还是漫不经心,似乎刚才的冲突都是在平静中进行的。
马政笑了笑,转向毛成鸿:“我说,谁先撞的,道一声歉就过去了。毛教练不是常说,以和为贵嘛。”
“是啊,友谊第一。”毛成鸿向着学员乙使了一个眼色。
学员乙站出来,向着男生甲鞠了一躬:“对不起。”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毛成鸿拍了拍他的肩,跟着赔礼道歉。
男生丁揉揉自己的手腕,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朱丰羽整个人游离在外,不暴躁,平淡地漠视记着场上。
马政拍了一下手:“好了,各自训练吧,都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