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妧站在门外,扯着自己的黄t恤,尺码偏大,松松垮垮,上衣袖子都垂到手肘了。她指着衣服上的图案:“记得吗?这是我们俩的亲子装。”
图案是一只臃肿笨重的企鹅。
“记得。”那是小学六年级的事了。
陈若妧陷入回忆:“当年你穿上这件衣服,好可爱呀。”
“妈。”陈戎不好意思,“我经长高了,那件衣服穿不上了。”
陈若妧用手掌比了比两人的身高,他比她高了一头:“是啊,长成大人了。”
“妈,吃晚饭没?要不要给你煮点什么?”
“不用忙了。”陈若妧,“对了,我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拎了一绿『色』的皮包?”
“嗯,你那颜『色』不好看。”
“确实难看,拍鬼片才用那阴森森的绿。你叔叔的品味。”陈若妧伸出了尾指,很是嫌弃,“太差了。但好歹是他送的,而且很贵。过两天我陪他去应酬,就背那吧。丑就丑了,当哄他心。”
“我放在你的衣柜里。”
陈若妧拿出绿『色』包,把今天红『色』包里的东西一一倒出来,换进去。东西不多,都是妆品。直到她拿出一张纸,不屑地丢到了一边。
陈戎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邀请函——来自李育星。
李育星是当今知的建筑师。他进建筑这行纯属偶。他高考失利,那时他的父亲在嘉北大学任董事,他就进了美术专业。中途的时候,大学新设了建筑学专业,他转系了。三十多岁时,声大噪。
对于建筑学是艺术类学科是理工类学科的争论,由来久,而且李育星是半路出家的。有一段时间,他的争议非常大。但他人谦逊,低调不张扬。舆论平息过后,他跳出了设计院,自己了一间建筑师事务所。
这封邀请函,的是他即将要举办一次建筑展。
陈戎又看向电视。
陈若妧定定地望着子,她:“我不会去。”
“嗯。“他没有发表其他意见。邀请函是给她,不是给他。
陈戎洗完澡出来。
陈若妧正在看综艺,哈哈大笑。她:“手机震不停,你和大学同学关系不错。”
“嗯。”
震那么多次,肯定是倪燕归。讲的是社团的事。
社团群里,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
温文家里是果园的,他起这事,于是一群人七嘴八舌,话题突拐到了要去温文家聚餐的事。
据老学员,这是每一年的“训”之一,去年和前年都有。今年没组织。
一人:「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
温文热情好客,关键是不懂拒绝。学员这么一起哄,他答应了。
临时决定,倪燕归来问陈戎想不想去。
陈戎:「我这两天陪我妈,就不去了。」
「那我也不去。」她发了一“亲嘴”的表情,「戎戎,我去睡觉了。」
陈戎复制她的表情,回复过去:「晚安。」
陈戎没再看群里的消息,陪陈若妧看完了那场综艺。
陈若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转头向子,问:“这么好笑的节目,你都不笑啊?”
“我有笑。”陈戎扬了扬嘴角。
“你啊,情绪太平缓了。没脾气,老好人,在学校里会不会被欺负?”
“不会,妈,同学们很友好。”
“这我就放心了。”陈若妧,“对了,明天我们去逛街,买一套适合我们现在年纪的亲子装,好不好?”
“好。”陈戎起身,“妈,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对。”陈若妧捏了捏自己的脸,“熬夜会憔悴的。”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过去:“是你叔叔打来的。”
她接起,不一会,脸『色』大变:“淋雨了,发烧了?怎么那么不小心?行,我知道了。”
她挂上电话,着急地:“囡囡发烧了,哭着要见我。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嗯。”陈戎要去拿伞,伞柄经抓到手上了。
陈若妧在外:“拿伞做什么?雨经停了啊。”
“好的。”他又把伞放回去,“妈,我送你下去拦车。”
两人匆匆地下楼。
时间晚,这里是岔路,很久没有出租车经过。
陈戎叫了一辆网约车。车在三公里外。
陈若妧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嘴里不停地:“囡囡身体弱,一发烧就要病好几天。今天耽误了送医,她又要受罪了。”
陈戎安慰:“妈,没事的,有叔叔在。他会照顾好的。”
陈若妧摇头:“他不会,照顾孩子全是靠我。家里的保姆也粗心大意的。”
陈戎给司机打了电话。
司机,他正被红灯拦在两公里外。
“妈,我出去拦车。”从岔路往外一公里是干道。陈戎朝外跑去,雨停了,路面湿哒哒的。他一脚一脚踩上去,溅起的污水飞上他的手,跑得快的时候,甚至能甩到他的脸颊。
中途突踩到一浅坑。他想起来,这正是今晚车灯照过的那坑。
到了干道,他拦下一辆车,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师傅,就在前面。”
司机回头喊:“哎,你不上车吗?”
“我不了,鞋子脏了,会弄脏你的车。”陈戎拿出手机,给陈若妧打电话,告诉她这辆车的车牌,“妈,安全到达后,和我一声。”
“我走了啊,车来了。”电话挂断了。
陈戎往回走,到了路灯下,再看自己的鞋子。满是脏水,白袜子的圆口都黑了。
又要再洗一次澡了。
回来,关上了门。陈戎抓住镜片,把眼镜扣了下来。力气有些大,金属钩刮过了太阳『穴』。
他在玄关脱鞋,脱袜子。后把鞋袜丢到卫生间,他光脚出来拿换洗衣服。之后冲了一冷水澡。
洗完出来,身子只擦了一半,凝在皮肤上的水珠接触到空气,那时,他觉得比洗澡时凉快。
房间的抽屉一直备着香烟。
他拿了支烟,靠在阳台栏杆,按一下打火机。打火机跳出一截摇摆的火焰。
他咬着烟,看着火苗烧上烟丝。那一霎那,烟丝亮了一圈黄『色』的光。慢慢的,眼前飘出浅浅的烟雾。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天空是一块大黑布。他冲着黑漆漆的夜空,呼出了嘴里的烟雾。
快十二点了。
他问倪燕归:「睡了吗?」
也许睡了,因之前的聊天记录停在“晚安”上。
过了两分钟,他的烟吸得急,且重,眼前烟雾缭绕。
她回了信息:「来要睡觉,但是在看书。」
「什么书?」陈戎叼着烟。知道她看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课外书籍。」她只能这么。
「嗯。」又是什么霸道王爷,总裁弃『妇』之类的。
「明天去不去摘果子?」
「你不是不去吗?」
「我现在想去。」
「你去我就去。」
陈戎把烟灰弹进花盆:「早点休息,明天见。」
抽完最后一口烟,陈戎翻着和倪燕归的聊天记录,见到了她今晚的照片。
她没有妆,眼睛不再无辜,而是自上挑,堂而皇之在勾魂。
忍耐力的极致考验是有一妖精女朋友。
温文的家在邻市,他是村里的。他的手指一指:“这片果园是我们家的,最近是苹果的收获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