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就没眼力见了,偷偷从袋子里掏出一支针筒,打算趁陈戎和传单男说话的机,给陈戎扎上去。他蹑手蹑脚。
陈戎像是背后长了眼。突其的一个转身,踹中了瘦子的腰。
瘦子的表情一无控制,大小眼,鼻头抽搐,倒了下去。手上的针筒滚在他的手掌。
传单男沉下脸:“妈的,昨天整不死你?”他握起拳头。
陈戎问:“史智威呢?”
“对付你这种『毛』头小子,我们绰绰有余了。”说完这句,传单男被一拳头打歪了鼻梁,摔倒在地。
陈戎蹲下,五指一抓,揪住传单男的头发,把他拎到己面前:“感谢你们昨晚的招待,否则我不好动手。”话很轻柔,仿佛真的感激。
传单男听得头皮炸裂。他白了,陈戎的意思是,人经过感官剥夺体验,受刺激过度,打人的理由很充分。精神病在刑里还能从轻发落。
陈戎拍拍传单男的脸:“别抖啊。”
“饶命啊,饶命啊。”传单男发现,不止他浑身发冷。陈戎这个控场的人,手心竟然冒着冷汗,沁凉沁凉的。
不会真是成神经病了吧……传单男发怵。
陈戎:“史智威呢?”
传单男:“威哥今天要出海……”
“哦。”陈戎走到瘦子的面前。
瘦子不停向后挪屁股:“别杀我。”
陈戎捡起地上的针筒:“这是么?”
瘦子嗫嚅着:“镇静剂。”
“有毒吗?”
“没有……吧。”
陈戎推了推针筒,一手扎进了瘦子的后颈。他丢下针头,掏出眼镜,戴上了。
他头望一眼,走了。
传单男立即给史智威打电话:“威哥,四眼仔好像被『逼』疯了。精神失常了。”
昨天临睡前,赵钦书望着陈戎的空床:“有女朋友真好。夜不归宿。”
宿舍无一人担心陈戎。
倪燕归提前和他说了晚安,之后没再打扰他。
早上,他没晨跑。
她发信息,他没有。她给他发语音、视频邀请,最后打电话过去,发现他关了机。
她在微信问赵钦书。
赵钦书奇怪:「他昨晚不是跟你一起过的吗?」
倪燕归心上一跳:「他没?」
「没有。」赵钦书敛起玩笑,「他昨晚有没有不对劲?」
她了:「没有啊。」
赵钦书:「我去报告老师。」
倪燕归快步向校外去。
要说昨天的日常有哪里不一样,那就是她遇到了史智威。可能史智威打听到她的男朋友,先对他下手了。
倪燕归狂奔而去。到了校门口,她远远见到了陈戎的身影:“戎戎。”
陈戎一路走,是在太阳底下。但冷汗越越多,把他的整个背都浸湿了。他的气喘得急。
她注意到他苍白的脸,以及镜片上的裂痕。左镜片的裂痕像是把他的眼睛割破了。
他把头一低,靠在她的肩上:“倪倪。”
不知道为么,她觉得他比任何候都要脆弱。她抱住他,触及他满背的冷汗:“发生么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你跟我说,我给你讨公道。”
“倪倪,我冷。”
他知道己跟着倪燕归去了医院,但是耳边常常听到:“跟怪物似的。”
他按住她的唇:“倪倪,别说话。”
倪燕归没有问,只说:“戎戎,不怕噢,有我在。”
他坚持:“别说话,别说。”
她只好坐在他旁边:“嗯。”
他比她高,却歪过头,在她肩上寻找依靠。
倪燕归不得不挺直身子,让他靠得舒服。
陈戎那副半破的眼镜被收了起。他掀着眼皮。
面前,少女细腻的脸颊红扑扑的,可爱得紧。他不觉伸手去抚。
倪燕归用脸颊去压他的头,说:“你好烫。医生说你发烧了。”
“是吗?”可他很冷,冬天的风跟锥子似的,“倪倪,我冷。”
她把己的外套盖在他的肩膀,双手搓着他的手:“护士在配『药』,一会儿就好了。”
陈戎有点犯困,又不合眼,突然说:“倪倪,我不喜欢黑。”
享受,不是喜欢。
唯有黑暗的人是他己。谦谦有礼的那人是谁?那是全世界认识的“陈戎”。
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