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候,弟弟去了另外的学校,有时来,家就造反。
家里的保姆喊着去追,跑得上不接下。
弟弟特别顽皮,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处『乱』窜四跳。
李筠偶尔会微笑。那时家里特别热闹。不只有她枯燥的练琴声了。
母亲的肚子大了,父亲念叨龙凤龙凤。
李筠望着窗外滚爬的弟弟,想,那这个弟弟是什么呢?可能是老虎或者狮子。
在她读过的故事里,老虎和狮子就是恶狠狠的。跑得快,还凶猛,像弟弟。
弟弟的转变,是在母亲的肚子变平以后。
弟弟见母亲的血,忽然:“姐,妈是不是会死?死了就再也见不了?”
李筠不知道。她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严肃地教育他:“要懂事。懂事了,妈妈就会醒过来。”
弟弟低着眼。夜之间,他像是变了个人。
那段时间的李家,仿佛是座水深火热的地狱。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的每天都像在打仗。
枪林弹雨,李筠和弟弟抱在起。
弟弟次『露』这个年纪该有的胆怯,:“姐姐,是不是因我不懂事?”
李筠还小,对婚姻的理解比较模糊,听父母天天在吵。
父亲:“谁的儿子?”
母亲:“我的儿子。“
说来说去,责任好像是在儿子身上。
李筠抱紧了弟弟:“没事,以后我们听话,做个好孩子。我们不吵不闹,爸爸妈妈就会没事的。”
弟弟的眼睛有些『迷』茫,想了久,他头。
弟弟是个有决心的人,说了要听话,就不哭不闹了。
他不再爬树了。那天以后,他端正起来。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副眼镜,说:“姐,我戴上眼镜的样子,像不像爸爸?”
父亲的眼镜,戴在弟弟小小的脸蛋,挂都挂不住。
但李筠忽然觉得,弟弟有像爸爸了。
她手指提了提他的左边嘴角:“这样更像。”
弟弟学着面带笑容,学着礼貌。从前挑食,现在什么都吃。
李筠鼓励他说:“长大了,会和爸爸样帅。”
弟弟对她笑了笑。
听话的弟弟却没能挽父亲的心。
父亲嘲笑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以前就奇怪,我们李家怎么会生这么野的孩子。”
父亲又对母亲说:“陈若妧,抱着这个孩子去找野男人吧。”
母亲哭喊:“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那天被灌醉了。”
父亲继续笑:“原来是父不详的孩子。”
李筠听得心惊。
弟弟拉住他:“姐,爸妈在说我。”
她猛地把弟弟抱在了怀里:“姓李,姓李的就是爸爸的孩子呀。”
她的话没能留住弟弟。
家里像是被龙卷风袭过,『乱』七八糟。
李筠能做的,还是抱紧弟弟。
天,父母两人去,来的只有父亲个人。
李筠和弟弟面面相觑。
房子里的吵闹安静下来,李筠以母亲,会来。但是没有。
甚至,两天后,她的弟弟也被送走了。
父亲母亲打电话:“陈若妧,孩子我就送门口,来领走。”说完,他挂了电话。
李筠抱住父亲的大腿,拼命地哀求。
父亲告诉她:“他不是李家的人,他以后也不姓李。”
李筠哭了:“不姓李,那姓什么呢?”
“天知道了。”
弟弟茫然,迟疑。脸上会儿浮现种礼貌的笑,会儿又像是要哭。两样情绪扭曲在他脸上,十分古怪。
李筠喊:“过来求求爸爸。”
这时,弟弟才终于彻底的放下了那种所谓礼貌的笑容,僵着脸要过来。
父亲拧拧眉头,说:“滚去。”
李筠听得懂“滚去”这个思。她喊:爸爸,他是弟弟。”
但是,父亲指使管家,把弟弟丢去。
真的是丢去。管家像拎小鸡样,拎起弟弟的衣领。
弟弟没有反抗,头看着她。他的脸僵,没有了那种礼貌的微笑。
李筠跑上前,想要扯开管家。跑没有两步,因太快了,“啪”的下被绊倒了。她趴在地上,泪眼模糊地看着弟弟。
或许是因太模糊了,她觉得弟弟又『露』了那种温和的,像是父亲的微笑。
弟弟被管家丢去了。
所谓的“丢”,般是和垃圾这样的词语结合在起。
李筠去了垃圾桶,没有找弟弟。她跑了天,自己差『迷』路了。
了傍晚,李筠沮丧地来,在家门口见了弟弟。
他坐在地上。
见她,他立即站起来,把身上的衣服理了理,还弄了弄头发。他笑着说:“姐,我以后会乖的,做个好孩子,懂礼貌也会孝敬。和爸爸说下,我肚子饿了,想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