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其实袁公人也不错啊。”
晁错看着站在自己的大个子,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申屠嘉还不如袁盎呢,袁盎跟自己虽然也有很大的过节,可这厮打不过自己,地位也不如自己,没有什么权力,顶多就是给陛下写信来污蔑自己,可申屠嘉这个玩意吧,长得跟牛一样,顽固,倔强,这厮在一旁盯着自己,自己还得担心他会不会忽然带着甲士将自己抓起来送回长安。
申屠嘉可是实打实的九卿,麾下有兵,晁错根本就不能反抗。
申屠嘉倒是无所谓,他虽然也不喜欢晁错,可皇帝让他负责这件事,他就会恪尽职守,绝对不会做出违背天子命令的事情,却也十分看重礼仪和规格。
历史上,汉文帝宠爱邓通,邓通因此有轻慢不礼的行为,申屠嘉对此不满,随即下令让邓通来自己府内。
邓通很害怕,找文帝,四哥就告诉他,不必害怕,有朕在呢,朕会及时派人去接你,放心,随便去。
然后邓通进府,申屠嘉当场就叫来甲士,就要砍了他的头,吓得邓通叩拜,连头都磕破了,哭着求饶。然后四哥派来的人姗姗来迟,将邓通带走,邓通哭着跟文帝说丞相要杀自己,四哥当然也是一顿安抚,一切照旧,不过,从那之后,邓通就再也没有无礼的举动了。
四哥对邓通有多宠爱呢,赏赐亿钱,给与铜山,让他私自铸钱,而邓通对四哥有多疼爱呢,四哥身上长痈,邓通经常替他吸吮脓水,还说什么太子是天下最爱您的,然后四哥让刘启来吸,棋圣听说是邓通操办的,当下就拿着小本本记下了他的名字。
后来棋圣登基,即刻罢免邓通,下狱,又收回四哥赏赐的全部钱财,抄了他的家,还要让他赔钱,邓通身无分文,长公主给他赏赐钱财,棋圣就派人要回,最终,这位富甲天下的宠臣因为贫穷饥饿而死,不得不说,棋圣也是恶趣味。
老刘家都很记仇,可这些人里最记仇的,大概还是刘启,张释之得罪了他,他登基后直接将张释之派往淮南国,甚至是死在了淮南国,连他儿子都被罢免,终身不仕。
申屠嘉在历史上差点吓死邓通,可最后却是被晁错所气死的。
晁错为了办事方便,直接挖了宗庙的墙,申屠嘉想杀了他,棋圣却不许,申屠嘉回到府内,气愤吐血而死。
两人那是相当的不对付,生性不和。
可是在刘长面前,晁错和申屠嘉都没有表露出彼此之间的厌恶,只能是默认了。
“前往地方之后,先别急着做事,多做考察,这可是大事,不能有害民的行为!”
刘长再三警告,这才让他们两人离开。
他们两人走出去之后,坐在一旁的刘安也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阿父,这两个人能办成事嘛?”
“你觉得他们不行?”
“两人矛盾重重,到达地方,怕是就要互相争锋,反而耽误了阿父的大事啊。”
刘长摇着头,“你不懂,申屠嘉能力不足,若是论治水之策,他根本就比不上晁错,凡事定然是以晁错为主,不可能出现想法不一的情况,申屠嘉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他根本不懂治水,可申屠嘉办事认真谨慎,他能防止晁错乱来,不能治水,却能治晁错,事情让晁错来办,晁错让申屠嘉来办,这就可以了。”
“身为皇帝不能不懂得用人,如果朕派遣袁盎,那才会造成两人相争,政见不合,耽误大事,如今的安排,顶多就是给晁错上个锁,若是晁错不胡来,申屠嘉是无法干预他的。”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刘长得意的说道。
对于这一点,刘安还是服气的,在提拔贤才,运用贤才等方面,他还真的是远不如阿父,无论什么样的货色,在阿父手里都能变成宝贝,就连那不学无术的柴奇,如今都做的挺好,勘探道路,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爱霍霍别人的优点。
“天下的贤臣哪里会那么多呢,主要还是朕,有朕这样贤明的君王,才会有这么多贤明的大臣啊....”
“如此看来,还是大父最为贤明,他麾下的贤才何其多啊....”
“你大父那纯粹是运气,都让他给碰到了,跟朕可不一样!”
刘长提醒道,刘安瞪圆了双眼,“可大母告诉我,用人之能,您只有大父的七八成...”
“她放...咳,这个主要是啊,阿母对阿父一往情深,故而会偏袒他一些,这个是可以谅解的,你看,就比如那个缇萦,她不也常常夸赞你的学问嘛,你有什么学问呢,不过都是偏爱你而已...”
“对了,唐国的事情如何了?”
刘安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即刻汇报道:“我已经下令给张相如和李左车...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从朔方和九原出兵,要以将军魏尚为先锋,李太尉坐镇后方,而造城的地方都选好了...阿父,您看,这是将军魏尚的书信...”
这件事如今由太子来操办,也算是刘安第一次自主办事。
刘长看都没有看一眼,大手一挥,“好了,这类的事,你自己操办就好,最后将成果告知朕就好,你要操办这样的大事,你和舍人却留在长安,你留在长安哪里能知道塞外的事情呢?”
刘安眼前一亮,“阿父的意思是,要我领着舍人们前往唐国,亲自来操办这件事???”
“这件事就是你来操办,还询问朕做什么?朕将你绑起来了嘛?!”
刘安大喜,他终于明白了阿父的意思。
“阿父,我准备带着舍人前往晋阳,留在当地,带领那里的大臣们来修城!”
刘长轻轻点着头,“去吧....”
他想要吩咐几句,却又止住了,“去吧。”
刘长盼着刘安长大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竖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做起事来,还不是那么能让刘长放心,要是刘安再大三岁,刘长就能让他来监察百官,自己亲自去身毒,跟他们谈一谈贸易和朝贡的事情。
他也希望这个竖子能尽快成长起来,如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班底,往后多磨砺一段时日,等到他成家,自己就可以借着巡查的名义离开长安了吧?
刘安搓着手,他心里有不少的想法,这次前往唐国,就能试着做一做,没有人再能管束自己,哈哈哈,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夜令人奏乐,高朋满座,饮酒赋诗,下棋作画,刘安的双眼都亮了。
刘长眯着双眼,在那一刻,他就看出了这竖子的想法。
“你知道唐国都是朕的老部下吧?”
刘安一愣,听懂了阿父言语里的警告,急忙拜谢道:“请阿父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刘安快步准备离开,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下,又转身回到了刘长的身边。
“阿父啊...还有一件事,就是...”
刘安扭捏了片刻,方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这次前往唐国,也算是长途跋涉,我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就怕到了那里,水土不服,或者患上什么疾....”
“滚!
!”
太子匆忙逃离了厚德殿,吕禄都看懵了。
刘长却不屑的说道:“这厮想说什么,朕实在是太清楚了,他这是想将缇萦带上,那还了得,若是让他带走,等他回来,朕都是三个孙子的大父了!
”
吕禄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着,“知子莫若父啊!”
“不说这个竖子了,你今晚不是要在家里设宴嘛?东西都准备好了嘛?”
听到这句话,吕禄脸上顿时有了苦涩。
“陛下啊,您自己就有府邸,为什么非要我请呢?”
“这不是我们约定好的嘛?况且你家大业大,还在意这些?”
上次吕禄将周胜之和樊亢给坑惨了,这次让他设宴,也算是对他们进行赔偿,而且吕禄家确实很有钱,很多美味只能在他这里吃的到了,两人都明确的说了,要去吕禄家里吃牛肉,吕禄有些不情愿,先前就天天吃我家的羊,如今都要吃我家的牛了,以后你们还想吃什么?是不是连我都要下鼎来食?
“不少人都要来,你多准备一些....”
“唯....”
“你怎么这么不情愿呢?”
“唉,您倒是不必交税,就我那院落,居然要我缴纳四十万钱的税....我现在也是穷啊,房屋要收税,家里的车要收税,牛,羊也要收税,佃户要收税,我都开始变卖家产了....”
“那刘公也实在是太狠了...我这都有些扛不住了...”
“呵,就你那府邸,没收你百万都算是看在朕的面子上了,安心去准备你的!”
到了晚上,刘长换上了一套赵国风格的衣裳,头上是鵕翿冠,也就是插着鵕翿的羽毛,冠上饰羽是赵冠的特色,而刘长就插上了很好看的羽毛,同时在冠上垂下了一条威蕤样的缨,随风飘动,特别有侠客的风范,而穿着的是绔褶,更好的能显示出刘长那身材比例,彰显出他的高高鼓起的肌肉。
腰间具带,上有黄金狮比,外穿貂服,乍一看,倒是格外威风。
刘长虽然喜欢楚风的衣裳,可还是赵国的衣裳更适合他,穿起来更好看,楚国的衣裳太宽松,套在刘长的身上,反而失去了那种灵动和洒脱,赵衣正好。